所以说,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雪恨手段多多。前者一人则已,后者动辄千军。
薛依虹没有兵权,所以他动不了千军。但与薛依虹成亲的那位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力去命令,亦或是开价悬赏,让前来赴宴的宾客们大江南北的找人。
但宾客中也不乏御霏天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对于王爷的命令表示无动于衷。
因为宾客中有一半的人是江湖人士,唯御霏天马首是瞻,所以御霏天没表示,他们也不敢带头应下。
见此情形,坐在高堂席左侧七王爷的爹,也就是老皇帝笑眯眯地说“将新娘带回者,朕可满足其一个心愿”。坐在高堂席右侧的薛依虹的爹则慢条斯理蹦出一句“包括赐婚”。
由于两位家长说话的时机拿捏正好,于是乎,就见以御霏天为首的一票江湖人马呼啦啦冲出举行婚礼的七王府,逮人去了。
当然,御宇也夹在那一票人马之中。但他不是去逮人,他是去保护被逮的那位别被人给捉住了,最主要是别被御霏天给捉住。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和御霏天成亲。
好吧不得不说,我们跑题了。
御宇轻叹一声,细微的声响成功吵醒了本就睡得不死的翠浮游。
要说“睡”,倒不如说翠浮游只是在冲盹。
这人天生就睡得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给惊醒。御宇在他身边站了这么久,直到对方出声才醒来,这也算他少有的静息了。
“啧,若是找你二师兄的话,一个时辰前他已经离开了。”
翠浮游坐起身,取下盖在脸上的黄皮古书,慢条斯理顺起发尾乱翘的长发。
御宇挑眉,道:“你当我就这么绝情,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没事跑来我这吹断崖风?”翠浮游笑眯眯问道。
御宇眉角一抽,正准备发作,却见翠浮游的手顺着长发一顺而下,搭在盘起的腿上。随后他又抬起手,两手隔着面具精准按上双眼的位置。
于是御宇满心的烦躁顿时被冻成冰渣。
他抿嘴看着翠浮游,脸色相当复杂。
翠浮游戴着面具的时候习惯伸手按一下双眼的位置。薛依虹把这归咎为翠浮游幼年因病而忙了双目的关系。
已经站起来的翠浮游似乎是没察觉到身后人再度神游太虚,他信手掸去肩上的落叶,背着手站在树下阴影处,微微扬起头。
应该是在听远处传来的,松涛的轰鸣。
很久以后,等到浪潮似的声音渐去,回神的御宇突然问道:“你骗他了吗?”
那个“吗”字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头壳应该是坏了,不然不可能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翠浮游低下头,饶有兴致般揪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转身朝向御宇的位置,像是看着他一样。
“那是自然。到他离开为止,应该是不下十次。”他满含笑意地说。口气就像一个小破孩从另一个小破孩手里抢来糖果后,冲别的小破孩炫耀一般的得意。
“……说说看吧。”
话音刚落,御宇立马确认自己的头壳是坏掉了。因为只有头壳坏掉的人才会去探听这种无聊事情。
翠浮游没他想得那么多——想到了也装不知道,总之听见御宇的要求,他便大方地把这些天晃点薛依虹的“伟岸事迹”全抖搂出来。
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就只算薛某人来叨扰的这几天,翠浮游骗他别说十次,二十次都有了。
看着他脸上的老翁笑面,御宇想起义父说的:惯性骗人的人会活得很痛苦,因为他得为了圆自己的谎而去编造更多的谎;爱好骗人的人会生活得很快乐,因为他可以只用一个理由,甚至一个理由都不用地圆下自己所有的谎,就算日后东窗事发,被骗的人也拿他无可奈何,因为是心甘情愿受骗的。
御宇觉得,翠浮游明显是后者。
他很难想像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个女子站在这人身边,整日整夜被他忽悠得团团转。或者说,那女子会在翠浮游身边根本就是被骗来的。
或许该给他找个抗打击能力强一点的男人?毕竟男子很多方面都比女子能吃苦耐劳……
…………
御宇你没事发什么神经!!!
他面色铁青,默默伸手捂脸。
小翠看不见我这幅德行实在是太好了……他抽搐又略带欣慰地想。
当然他并不知道,翠浮游即使看不见,但光是听他微不可闻的叹息,感知他生物电里传导出的情愫就可猜到这位仁兄现在正在想些啥。
盲人嘛,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能力就会像查缺补漏似地变得异常敏锐。包括(野生动物)对荷尔蒙和生物电的察觉能力。
☆、第三章 千虫公子
花了半个时辰帮翠浮游击退还在庄外迷沼那奋斗的追兵后,御宇便离开了,连纸条都没给翠浮游留一张。
端了茶水回来想招待客人,却发现客人已经离开的翠浮游想:所谓“来去如风”大概就是这意思。
可是,两个友人风一般走了,要逮他们的人却不知道——追兵们还是锲而不舍地守在庄外,各自拉帮结派商量着如何绕过那片黑乎乎,内里还藏着毒虫八卦阵的泥沼。
个别聪明人士在围观别人欲渡泥沼却反噬其身的惨烈悲剧后就开始琢磨,既然山庄前门不让走,那么走后门又何尝不可呢?
于是聪明人丢下那些与他组队的不怎么聪明的人,绕过泥沼,开始往山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