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让泽良木哈哈一笑。没见过他如此开朗表情的鸨浦,不知不觉看呆了。泽良木微笑的脸真的就像无邪的孩子一样,虽然有点
矜持却很可爱。笑完了之后,泽良木换上正经的表情。“你下次可不可以画我?”“你?”“是啊,我想寄给我家人。”“你
说的是你亲生父母吗?”鸨浦想到中午提到他当养子的事。“是啊,我从小住的村子穷到连一个医生都没有,除了村长经营的
林木业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象样的产业。连到车站都远,要是有人生病,还得花三小时走山路,病重一
点的大概都撑不下去。村长收我为养子,是想培育我成为村里的医生,我亲生父母虽然也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但是我想见
却见不到他们……”他曾经因为偷偷跑去看父母而让养母非常不高兴,反而给父母添了麻烦。因为村长经常外出工作,所以家
里几乎都是养母一手遮天,他每天都过着抬不起头来的日子。在这种到有钱人家里当养子或小差已司空见惯的时代里,当医生
已经成了泽良木心中唯一的支柱,他把全副的精神都投注在这个唯一的武器上。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
他了吧?知道泽良木的事后,鸨浦不再觉得他是一个没有感情和温暖的人了。虽然他孤独又不善于表达,但爱护家人的心,却
跟每个人一样。只是从小让他不由自主孤立起来的环境,使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同年龄的人相处而已。“好啊,我一定会画
你的。”看到泽良木露出开心的微笑,鸨浦想到什么似地再添一句。“对了,下次一起拍照吧。”“拍照?”“把你穿著制服
笔挺的照片跟画像一起寄回家,你父母会很高兴的。”“说得也是。”泽良木又是露齿一笑。那洁白的齿列让鹊浦不觉一阵目
眩。就好象看到满是戒心的小动物终于开始亲近自己一样。鸨浦心中充满了难言的喜悦。这一天是期末考成绩发表的日子。理
工系的物理课都是合班在阶梯状的大教室上课。没有特别规定谁要坐哪个位子,学生可以自己挑选适合的座位。“……就是他
,他就是泽良木。”上课前几分钟才坐好,泽良木忽然听到从上方传来不知是谁在谈论自己的声音。声音里带有几分明显的恶
意。奇怪的是,只要感觉到声音的存在,就无法再当作听不到了。泽良木下意识地寻找着鸨浦的踪影。“真羡慕他……”谁的
声音好象是要说给泽良木听的一样。他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起来。虽然以前就已经习于养母和义兄的嘲讽,但是跟这种窃窃私语
的感觉又不同。“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可以受到学长们的欢迎。”这是什么话?泽良木皱眉回头找寻声音的来源
。但是,迎视到多数人充满恶意的眼神时又让他退却了。有人撑着下颚,有人抱着手臂,全都用秤斤论两的眼光看着泽良木。
几乎都是自己没看过的一年级学生。不解自己为何被这些同年级的人说得这么难听,泽良木转身坐好,抬头挺胸地武装起自己
。“……像柚木学长……”“柚木学长不是那种人吧?一定是泽良木自己送上门的。”“看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不知在神
气什么。”愈来愈多的批评在泽良木背后响起。泽良木知道,在图书馆对自己相当亲切的那位袖木学长,在宿舍里相当受人欢
迎。他的成绩不错,在宿舍里总被人群包围着。此外,他也喜欢看书,经常在宿舍的长椅或通风良好的阳台上,独自静静地阅
读着。他说过,自己虽然爱热闹,却也喜欢一个人看书的感觉。每次遇到泽良木一定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上
回还借了一本波的诗集给他,说是自己最近看过最好看的书。就是柚木对泽良木太过友善了,才会让那些人看不顺眼
吧?那他们为什么何不在对别人品头论足之前,就先去讨好柚木呢?还是有其它的原因为还是有其它的原因?从小被迫离开父
母身边,很少跟外人有深入接触的泽良木,不太了解人性阴暗的这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了他人谈论的对象。要是有时间
说别人坏话,不如拿来多看点书还实际一点,难怪他们上课总是不专心。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泽良木还满羡慕他们能对别人发
生兴趣。为了逃离那个寒村而只知埋头用功的他,只在书中看过关于这种爱恨嫉妒的描写。所以,柚木借他的诗集他到现在还
看不懂。他无法了解让人徘徊于死亡或欢喜如此两极情绪之中的爱是什么。但是,对于他人不同于养母和伊兄之
于自己的恶意,就算他想不意识到也不行。鸨浦找泽良木一起出去拍照,两人就在一个微凉的午后缓缓向正门处走去。这几
天难得湿度比较低,夏天日晒的热气虽从操场地面散出,但不时吹来的风还算清爽,泽良木不知不觉舒服地眯起眼睛。
平常只觉得聒噪的蝉声,在今天这么舒适的天气中,听来格外悦耳。层层堆积在远方爱宕山山头的白色云块,衬在蓝天的模样
,就像画一样赏心悦目。“真是个好天气。”到了夏天,自然而然开始穿起有宽敞领口和袖口和服的鸨浦,凝望着盘绕在爱宕
山上的云堆。前几天实在是热到光坐着也会流汗的程度,鸨浦端正的脸颊因此瘦了一小圈,而且还因晒黑的关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