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和他一样心存疑惑的司机们纷纷下车交头接耳地扎堆谈论起来，于是从队伍前方传来了来自机场方面的小道消息。这消息让秦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自己遇上这等情况。

电话，举报，炸弹，隔离，疏散。

“我爱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秦楚有些呆愣，过了很久才从刚刚听到的消息中反应过来，看着手机摁下通话键。

刚刚有人给机场打电话说，自己在原计划下午两点半起飞的某次航班上装了炸弹。虽然的确有可能是恶意玩笑，机场方面还是立刻采取措施，对此事严肃处理。毕竟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视群众生命于不顾。机场向警方请求协助后，得知之前的警告电话是用机场内的公共电话拨打的，于是警方立刻封锁了机场的各个出口，内外主干道，内不能出，外不能进，对两点半左右要起飞的六次航班进行彻查，一时间人心惶惶。

“喂……”秦楚的声音有气无力，还透着沉重的失落感，“听说了吗，机场被封了。”

“嗯。”对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明明有着大好的机会，可是眼看这次会面又要泡汤。

“你改签的航班是几点的？”

“……四点十分。”

四点十分……还有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七千二百秒。——七千二百秒可以发生多少事？交通能不能恢复？机场能不能解禁？航班能不能按时起飞？……

“我想见你。”

想见他，这个愿望从没像此刻这般强烈过。秦楚如果能知道是谁给机场打的恐怖电话，他敢保证，自己单用眼光就能杀死那人。

“我想见你。”

自己好似吃不到糖的小孩儿，以为把愿望重复上百千遍就能实现。

“嗯，我知道。”这个声音，这个语调，算不上温暖，但足够抚慰自己，秦楚内心的不安定因子一下就被压了下去。

“你等我！”

“好。”从他嘴里说出的这个字总是那么动听。

“师傅，我要在这里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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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秦楚沿着机场高速的最内侧车道快步走着。四公里的路并不算远，身旁站着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司机，大部分人还是聪明地选择留在车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托着行李和他一样在车辆间隙穿梭行进。——其实，这些人赶不赶去机场又有什么差异呢？反正前方封禁了又过不去……自己也一样进不去。想到这里，秦楚不禁有些自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旁边有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一边被妈妈拉着手拖着往前走，一边不住地掉眼泪。前面的妇女身后背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旅行包，另只手里拎了一袋子玩具，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回头冲孩子训斥着什么。

他有些看不顺眼，但很快就想开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自己又操哪门子心。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自己。

想些什么好呢？秦楚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浅咖色的长风衣，休闲裤，外加米色毛质围巾。自己这副样子就去和人见面，看起来是不是太随便？而且头发也乱糟糟的很久没打理过了，虽然前面看上去还算服帖，可过长的发尾总是翘着。秦楚皱眉，拉高衣领将它们遮住。他对自己的毛发总是不甚满意。

头顶上飞机飞过的轰隆声震耳欲聋。他用手遮挡太阳，抬头看到一架刚起飞的波音747，机尾翼上画着一只鲜艳的红色大鸟。

若是不改签的话，祈祷说不定就在这次航班上呢。

秦楚拿出手机又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们来说说话吧。”

“好，你说。”电话里机场内的广播声，一遍中文一遍英文，不停地重复着什么。自己慢慢放缓了脚步，那个拉小孩儿的妇女从身边超过了，孩子也不再哭，手里抱着娃娃低头跟在后面。——果然啊，哭是达到目的的最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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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叫秦楚。”他说的时候，心里只想这人八成是知道自己名字的。杨云川是个大嘴巴，更是爱打小报告的细作。

“陈祈。”陈祈陈祈……嗯，这个名字不错，挺好的！

“我今年21。”

“25。”25……也不是很大啊，自己原先还以为他要再年长些的。嗯，25，挺好的！

秦楚想问他是做什么的，但在询问之前总该先礼貌地报出自己的情况，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片刻后又想，这有什么的？自己就是要理直气壮！

“我无业游民一个，你干什么的啊？”

他能明显地听到电话里对方低沉的笑声。

“跟你一样。”

“才不信！”这人明明就很忙碌，经常长时间不在，所以立刻反驳了对方的话。

那人还是笑着，并没有出声，但就是能知道他在笑：“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好！”

于是，秦楚心情不错。

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封锁道路的告示牌、警戒线以及站在一侧的人民警察。两人前胸一侧挂着对讲机，戴着墨镜头盔，身上的衣服还贴有反光带。围观民众和司机不少，也有几个靠上去指着手表理论的。不过警察蜀黍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说不放人就不放。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