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月涟漪便落到他面前。林重楼抬眼看了她一下,又看了眼满池的荷花,有些埋怨地道:“没有路走么,非要从荷花上掠过来。”弄坏了怎么办。
月涟漪在他身边坐下看他逗弄孩子,却也不说话。
直到那孩子都玩累了靠在林重楼怀中闭了双眼打着哈欠睡去了,月涟漪才道:“林家主,这些日子在林家叨扰了,我也该告辞了,这些天多谢林家主的款待。”
林重楼将孩子搂住,林暮在他怀中翻了个身,抱着他的胳臂吐着泡泡闭上眼,林重楼一面轻拍着他的脊背一面道:“怎么这样急,倚月楼中有事吗?”
月涟漪看着这一幅承欢膝下的美好景象脸色却很是不好,语气也是一日既往硬邦邦的,“我走之前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清楚,这些事瞒得太久,只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林重楼意识到她话语中分量,正色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你不一定会相信,不过我还是先说……”她清了清嗓,缓缓道:“你应当在听说过桃花坞吧?”
“你是说海外三山十岛中的桃花岛?”
在东海的沿岸有着各种海外仙山的传说,除去三山之外,还有十岛,十岛的名称众说纷纭,就连十岛上究竟是些什么人则更加不为人所知。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个岛名桃花,上面居住着群仙。这是很多年前一个姓萧的年轻人从海上归来后传播出去的传闻。
然,毕竟这个人已经逝世好多年了,至于他说的到底适不适合真的更有待商榷。林重楼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桃花坞的传说不过是听之而已,从未放在心上过。
林重楼端详了下面前的女子,迟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来自于桃花坞的么?”
月涟漪很痛快的承认了,她道:“那个地方也算是仙岛吧,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大,来到中土二十余年了——我的样貌和当初我来到这里时一点都没变。”
林重楼自然是震惊,不过他转念一想,想起了武林中关于倚月楼的传言,其中一个就是容颜常驻。不由问道:“难道倚月楼中的女子都是来自于桃花坞?”
“不,只有我和琳琅而已。”月涟漪叹了口气,“其实这个容颜常驻也是相对而言,或者可以说是一个诅咒——我们不远万里来离开仙境来到人间,都是为了破解这个诅咒。”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于仙风道骨了,林重楼闻言,脸色都微妙起来,他顺势问:“什么诅咒?”其实他是想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月涟漪道:“我和琳琅都是出自桃花坞,我们能够来到这里也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出去之前,桃花坞的长老告诉我们,但凡桃花坞出去的都是为了历劫,这个劫便是情劫。”
“我们外表看上去和寻常女子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样是我们得不到也求不来的。”
“什么?”
月涟漪避开他探询的目光,竟然有些尴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心才缓缓道:“生育。”
“但凡是桃花坞的女子都不会生育——这就是我说的诅咒。除非她们找到了她们命中注定的人,和意中人在两情相悦的时候交欢才有可以破解这个诅咒。但是千百年过去了,从桃花坞里出来的女子也不少,却没有一个在这里休养生息繁衍后代,她们最终都会被这世间的男子伤透心,从而专注于寻找回去的方法。”
“那些人,或许可以回去,或许一辈子只能在这里流浪,没几十年还要换一个地方居住,不然就会被当做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受尽唾弃和指摘。”
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传奇,林重楼听完沉默了好久才道:“你没骗我吧?”
月涟漪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冷声道:“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有好处吗?”
林重楼垂下头去,将月涟漪方才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终于抓住了重点。为此他稍稍激动了一下,差点把怀里的孩子给忽视掉了。
手一颠,林暮在梦中受到震荡,大哭起来。那哭声引来了在不远处伺候婢女,林重楼将孩子哄了哄,略略止住他的哭声便将孩子交到婢女手上,叮嘱道:“去找阿碧。”
待婢女退下了,林重楼看向月涟漪,说话的时候语调竟然带着些笑意的欣悦。“那么,倚歌不是她生的。”
“琳琅?”月涟漪虽然看不惯他那幅开心的样子,却也不得不据实以告,点了点头,“自然不是,你看楚盟主那个样子像是会在离开你之后轻易爱上别人的吗?情爱一事,是世间最难的。”
不甘心看林重楼那样开心,还是想要泼林重楼一盆冷水,她道:“就算不是琳琅生的,难道不能是别的女子生的?楚盟主俊美非凡,为人正直,又有文采,别说迷倒武林的女侠,就是放眼京城名门也都是有很多人为他倾倒的吧。”
林重楼不理会她的挑衅,想要压压嘴角的笑意却还是压不住,反而扬起更高,他低笑了两声道:“不会的,”他的声音十分坚定,“除了我,他不会碰别人。”也不会让别人碰!
“你……”月涟漪愣了愣神,却反问道,“那你就不觉得对不起他吗?在扬州这个花柳繁华地,你林家主可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我……没有。“最后两个字说得底气不足,林重楼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辜负过他。”至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