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楚青岫感觉到一阵风吹来，自己蜷缩的身体被搂起来。靠在略显得有些单薄的胸膛上，他听到吴清问自己：“痛吗？”

楚青岫仅能吐出一句话：“我、我怎么了……”

吴清的语调没有变化，他很平静地说：“你怀孕了。”

楚青岫抬起的手腕还没打到吴清身上就颓然坠落，他在百痛之中笑道：“你别和我、和我开玩笑了，男子，男子怎么会怀孕？”

“我没和你开玩笑，不然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这样。”吴清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放在他的小腹上。

楚青岫感受到那手掌带来的内力，不但没有缓和疼痛反而让那疼痛更加强烈起来。他不由打叫起来：“你做什么！痛！好痛！”

吴清的声音带着超常的镇静，“以男子之身怀胎，无论是生还是不是都是怪异，怀着这个孩子的你是怪物，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怪物，不如现在打掉，没人知道一点。”

楚青岫一把抓住吴清的胳膊，十指发力几乎嵌进那肉里，他瞪大了赤红的双眼，“你说的是真的？我、我真的怀了孩子？”

吴清在他耳边冷冷一笑：“你和林重楼床榻缠绵过多少次？你肚子里这块肉已经两个月了，你半点都不知道吗？”

“孩子……”楚青岫虚着已经没有焦距的眼睛喃喃着，忽然发力将自己腹上的吴清的手推开，大喊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动我的孩子！”

吴清要对付现在的他简直太容易了，一手将他的双手按住，另一手继续带着内力向他的下腹摁去。“不打掉这个孩子你要怎样养？现在他不过才两个月，要是日后显怀了，你要怎样向盟主交代？与其那个时候盟主亲手了结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如我现在打掉他，你还能活下来。”

“不！不要！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重楼的孩子！就算我不在武林盟，我也要把他生下来！”楚青岫就要抓不住吴清的手，喘息着哀求道：“吴堂主，你松手……他是一个生命啊，不管我是因为什么才竟然会怀上他，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活物。我求你……啊！”

吴清的手不见任何犹疑和颤抖，他道：“你以为我不动他就能活下来了？你已经喝了半个月的红花了，我现在不过是帮你快一些熬过去，堕胎就是从你身上割肉，当然越快越好。”

楚青岫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中感到的绝望。

原来是因为红花他才每天都那样疼……

原来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不堪忍受那样的疼痛才每日那样啼哭……

他竟然不丝毫不知道……

这个孩子在自己身体里那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不知道……

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啊——！”

最后撕心裂肺地长啸，泪珠从楚青岫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他□整条亵裤尽数被鲜血染红。真正是被抽干了气力，他只能任由吴清将自己抱起、放在床上、换衣、擦拭。

他的双眸一直瞪得很大，紧紧盯着那从床一直蜿蜒到门口的血河，呆呆的眼珠不动。他看着那些鲜血，就像看着自己刚刚失去的那个孩子。

那个他还没来得及知道就已经失去了的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迷糊了，孩子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半点地爱护，所以他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吴清帮他清洗完毕后看到他愣怔的双眼，便单手捂上他的眼睛，在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手掌下，他听到吴清说：“我知道你恨我，你就恨吧。你和林重楼到这一步、付出这样的代价都是你们两个自己自找的，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将你们之间的孽缘斩断！”

“我不恨你……”楚青岫轻轻将手掌抚在比以前更加平坦的小腹上，他闭上了双眼，泪水蜿蜒而下，为他脸上单薄的丽色更加添加了一副可怜。

他低低喃道：“我只恨我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只恨我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

多年前的那一句恨语从心在他心扉上响起，楚青岫恍惚地睁开眼，他嗅到一阵淡淡的奶香味，支起下颔，虚着眼睛打量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孩子。

那是个才百日不到的孩子，在床上爬来爬去，很是活泼的样子。

小孩子看到楚青岫很开心“咯咯”笑了两声，朝楚青岫爬过来。楚青岫也笑了笑，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纤白的十指点点婴孩可爱的眉眼，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满足。

只要有这份柔软在自己的怀里，只要可以紧紧拥抱着，他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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