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这个躯体,我还是安德。
可能是因为心突然安定了,也可能是寻南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寻南已经不在了。
我出了一生的虚汗,力气也回来了点,我下了床,想走出这个房间。
寻南不在。
哪都不在。
我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冷的,冻的我五脏六腑都打了个抖。
然后我做到沙发上忽然开始自我反思。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在发烧的情况下喝下这么冰的水。你知道的,我对自己这么说,你知道水的冰的,在你手指接触到杯子时你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喝,这个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够了够了。我打断。
我泄气了,我疲软着身体,我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
我恍惚的想,寻南去哪了。如果寻南在我就不会喝到冷水了。
哈哈,这就是原因。
有人在笑,谁在笑。原来是因为寻南不在,我才要喝冷水的吗。
我开始颓丧起来,我怎么学会了一个折腾自己的方法,还是在一个经不起折腾的时候。
完蛋了。
我咳了起来。一声破裂的咳嗽声,尖锐又难听,像是咳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怎么起来了?”有人突然问出声。
我往声源看过去,是寻南。我好高兴啊。我觉得我表现在脸上了。
可我走到寻南身边时,他脸上的表情让我的脚步停滞了。
他的脸上是十分纯粹的担忧,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觉得有些失落,我觉得我可能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寻南的肌肤,寻南的温度,我的双脚下方就是他最深的yù_wàng。
寻南回了家一趟,抓了一只鸡给我炖汤。
鸡到这里时已经死了,血水已经洗干净了,毛也拔好了。
鸡在砂锅里用火慢慢煲着,然后寻南问我为什么下床出了房间。
我骗他说房间里没水了,而我想喝水。
寻南露出自责的表情。
但我不想看到这个。他觉得他没照顾好我,他对自己的失责感到内疚,他把我当责任,不不,我不要当责任,我要当安德。
果然,原来之前是做的一场梦吗。
晚上,寻南一反常态的没有看电视,没有电视传来的叽叽喳喳声,空气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我隐约有些猜到了。
寻南是个敏锐的人,他注意到了我的睡眠不太好,而这和他看电视有关系。老年人的睡眠不太好,是这样的对吧,很多人都知道。可我喜欢他在客厅肆无忌惮的看着电视,音量也合适,我不需要他意识到,意识到我是一个会睡不踏实的人。
寻南煲的鸡汤很好喝。
寻南似乎开始有些忙了,尽管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我开始拿着本书在院子里读了。其实这才是我预想的静养生活。
明明一样的白纸黑字,可现在这些东西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圈,看得我眼花缭乱,硬是进不了脑子。
我老老实实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书放下了。
寻南又不在。
这时我发现我太过于依赖寻南了,好像自从我来到这里,我的脑袋里就是寻南长寻南短的。
寻南太美好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贴近冰冷黑夜的人总是想抓住一点温度的光的。体重在减轻,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就像我的精神在往上走,而我的身躯在往下坠落。我总是觉得冷,冷到骨子里头。
我起身把书放进屋子里去,然后出了院子打算散会步。
可我没想到一出了院子,我就看到了寻南。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出来,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寻南就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手机。
我直觉寻南一直呆在这里,无聊的看着手机,可他为什么不进去呢,只有这么短的距离。
他是…在躲着我吗?
我的老于世故是时间给的,寻南的通透是他与生俱来的。我们俩似乎都心知肚明,可此刻却一致选择了缄默。
寻南问我,“你做ai时是什么感觉?”
他说这话时,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是一盆盛开的月季花。
寻南问这问题时脸上表情纯净,并不是因为某些无聊的窥探欲,而是简单的问了这个问题,或许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有些迷茫,我觉得我应该帮他。
我开始回忆我ai时的情形。
我遇到过很多人,有男有女。
寻南问我,“你和男人也做过ai?”
我点头,“但和女人更多一点。”
他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在许多人眼里男人生来就应该是笔直的,他们热爱女人,只能捅进女人的身体。但对我而言,我一直追寻的都是一种感觉,感觉来了,那就做吧。管他是男是女,管他是上是下,我只管在yu望的海里醉生醉死。
我的初恋是个女孩子。我们那时都在一个yù_wàng爆发的时期。
虽然我ziwei过很多次,但那种来自ròu_tǐ的直接zhu击还是不一样。
寻南用他漆黑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我继续讲了下去。
那是个非常低和暗的小出租屋,我那时没钱,只租的起那种房间。
房间很小,一张床就占了大部分地方。空气是干燥的,让人窒息。床上铺了一张有点发霉的竹席。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寻南问。
我细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到现在,所有难忘的记忆都只有一个模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