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斐先前那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根本就不是在脱衣服,而是在帮他将脱下来的衣服叠好。
“……”
言无声与那叠衣服深情对望了一会,他就自己竟然劳烦齐斐为他叠衣服一事升起了一阵惭愧感,接着那惭愧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新一轮沮丧淹没,他心底只剩下乌泱泱一汪沮丧。
虫长官在反省完自己的天真及愚蠢后正视了另一个重要问题——他的身体并不足以吸引他的心上情虫。
老干部固然自有一套“老干部作风”,但“老干部”并不等同于生理冷感,老干部们同样会有心爱的伴侣,会认为自家伴侣可爱,会有想要和伴侣“合二为一”的时刻,
言拿不准他在齐斐心底到底可不可爱,但他眼下可以确定,起码他目前的身体方在齐斐眼中,一定是毫无吸引力可言的。他那会一面把持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一面竖直了耳朵专注听齐斐的动静,他这时一回想才发现,齐斐帮他褪去衣服时全程呼吸平稳,动作轻巧干练,连一丝供他遐想的多余停留都没有,而他那会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还傻兮兮的等待着根本不存在的“大和谐”。
低头审视了自己的身体片刻,言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自己看自己时视野范围有限,没法清楚看清全身,心情凝重的虫长官翻身下床,从一旁的简易衣橱底层抽出一个收到后还未启封过的包裹,他利落拆开印有“派”字及派家家徽的外包装,取出里面大约只能称之为几缕布条加一片纱的物品,然后认真研究起穿戴说明图,按照说明将这些布条软纱穿戴上身。
穿戴期间,言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他身上“仅存”的那块没被齐斐褪下的布料,他认为这条中规中矩的内裤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遂带着些迁怒的一爪子将其“分尸”,将死不瞑目的“尸块”送入了回收箱。
齐斐在安置好雌朋友后离开了言的房间,但并没有离开小公寓,他在替言叠好换下来的衣服时顺手也脱了自己的礼服外套,眼下,他的礼服外套已经挂上了玄关处的挂物勾,他则安稳靠在了客厅的小沙发上,今晚着实已经太晚,他准备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夜,明早将言送去工作地后再返回左恩家。
言家的小沙发也是经济适用型,平日里收纳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单座小沙发,而它一旦展开,变成了一张能够供一只成虫堪堪躺一宿的沙发床。
虫长官以为齐斐已经走了,满心都是自我反省与沮丧,完全没听见客厅这边沙发伸展变形的声响。
刚入睡不久的齐斐被电子房门滑开的响动惊醒,他才在沙发上直起身,就看见一只雌虫十分丧气的微垂着脑袋从门后走出来。
齐斐正想问言怎么了,他的视线停在对方的穿着上:“……”
高等虫族夜视能力优秀,血脉天赋等级越高,能力越是出挑,齐斐为雌朋友的装扮失语数秒,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和眼睛都受到了一些冲击,大脑出现了短暂卡顿,得缓冲一下才能恢复流利运转。
言完全没想到齐斐居然还在公寓里,他仔细穿戴好了这身据说是“任何一只雄虫看了都把持不住”的派家当季新品,正准备去玄关处的等身仪容镜前审阅一下自己穿上它的模样,勇敢直面一下自己身体魅力是否真的为零的重要问题,结果他才走出房门,便有道视线静静落在他身上,他抬头看见齐斐,一时也愣在了门旁。
就这么默然相望了半晌,卡顿的大脑最先缓冲完毕的是言。
这是个意外得来的好机会!
言不动声色的想着,迅速撅弃一切杂念,只专注观察齐斐的神情转换,等待着验收这身“撩虫利器”的成效。
齐斐端着一张标准面瘫脸瞅了他的雌朋友两循环分,他冲言招招手。
言无法从那张面瘫脸上分辨出是有戏还是没戏,但他在接到这份无声召唤后仍快步蹿到齐斐身旁——然后被从天而降的毯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无端变成“虫肉卷”,言在毛绒卷皮里揪了揪毯子上的绒毛,他呆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齐斐是将放在沙发上的那条毯子裹到了他身上。
放在沙发上的毯子原本供职于卧房,但自打言“顺手牵羊”了齐斐的毯子,它便遭遇了无情的调岗,从此供职于客厅,成了在沙发上小憩时的临时遮盖物。
“客厅里的温度比房间低。”齐斐隔着毯子拍了拍他亲手包的虫肉卷,“穿成这样站在外面容易着凉。”
虫肉卷:“……”
精心穿了一身“撩虫利器”,结果心上情虫只想着大晚上穿成这样会着凉,这大约是言收到的所有来自齐斐的关心里,最让他觉得心里有点苦的一次关心。
“我不想回房间。”心里有点苦的雌虫说,“除非你和我一起。”
“不行,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同床共枕。”齐斐耐心哄着他的雌朋友,“我们甚至还没有同居,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以送你回家为幌子,实际上是想趁机占便宜的流氓。”
“可我是自愿被你占便宜。”“虫肉卷”挣扎着掀开了自己的卷皮,袒露出自己一身“穿似未穿”的装束,做着最后努力,“你看,这分明是我在朝你耍流氓,你完全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
齐斐:“……”
与浑身上下仅有几缕布条加一层贴身弹力纱的言相比,只脱去了礼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