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抬头,惊愕地望着柳蓉。
柳蓉眸底深邃,俊秀的容颜怒意满满。
可楼牧却从那满满的怒意下面,看到了另一种难以诉说,也似乎永远不想诉说的情愫。
“难道你喜欢……你师父?”他终是迟疑着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柳蓉突然扬手,“啪”得扇了楼牧一记耳光。
这一记又快又准,楼牧躲闪不及,左颊顿时火辣辣得疼。
楼牧莫名其妙,捂着脸颊道:“你喜欢你师父,自个儿去喜欢便是了,我又不喜欢你师父,你干嘛打我?”
柳蓉咬唇低声咒骂道:“谁说我喜欢他了?傻子才喜欢他!”说完又一次扬手,朝楼牧打来。
楼牧学乖,早就躲得远远的,他眼见柳蓉如此,心中早就明白了七八分。只是此刻他意欲拉柳蓉一同下去探查究竟,便只得再次低声下气道:“罢罢,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师父,这样总行了吧?”
柳蓉“哼”了一声,慢慢将自己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楼牧已知柳蓉软肋,因此特意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据我所知……你师父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蓉果然皱眉,望了一眼楼牧。
楼牧忙爬到他身边。“云菁留下遗书,诱使云栖与你前来此地寻找破解你们内功遗症的心法,触动机关……只怕并不是想杀了自己的儿子,而是想杀了你师父。”他道。
柳蓉的神情十分不屑。
楼牧忙道:“你没有听到你师父方才的话吗?他说云菁想杀了他?而且你想想,云菁与自己儿子能有多大的仇,干嘛非得杀自己的儿子不可呢?”
柳蓉道:“我师父武功高强,只有他杀人的份,没有别人杀他的道理。”
楼牧摇头,低声道:“杀人何须借别人之手?”
柳蓉闻言也似乎领悟了什么,猛然瞪着楼牧,神情凝重。
楼牧笑了笑,心一横,便将自己先前那个骇人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怕是……云菁早就料到了你师父对她情深,甚至不愿意看到她的儿子死……因此……她故意设计毒杀云栖,只为逼迫你师父出手相救,置他于死地……”
柳蓉打断道:“就算我师父救云师弟,那又如何?他如此厉害,救个人罢了,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楼牧摊手,道:“如何置他于死地,那我也没有想透彻。”他顿了顿,又提醒道:“可你仔细想想你师父方才见到云栖伤口的表情,再仔细想想他方才说的什么云菁要杀他的话,你不觉得……你师父的确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么?”
柳蓉闻言突然站起身来,往那两个铁环走去。
他中了楼牧的毒,行动迟缓,才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下。
楼牧忙将他扶起来。
柳蓉反手抓住他,厉声道:“快给我解药。”
楼牧不由迟疑了一下。
“我不杀你。”柳蓉又道,“只要你带着云栖离开,再也不要让我师父见着云栖,我自然不会杀你。”
楼牧已无退路,牙一咬,便将自己的手肘再一次用力顶上了柳蓉的手掌。
柳蓉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楼牧嘿嘿笑道:“你没想到吧?既然此毒需要撞击穴道才能诱发,自然只需再次撞击同样的穴道就能解毒啦!”
柳蓉自觉被楼牧一番鄙视耍弄,愠意顿生,扬手又“啪”地结结实实打了楼牧一记耳光。
他的毒既然被解开了,这一掌自然带了几分内力,打得楼牧满嘴鲜血。
楼牧气得“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血吐出来,讥道:“喂喂,把我打残了,到时候云栖看不上我,宁愿留在你师父身边……你可捞不着好处!”
柳蓉眉头一抽,再也不搭理楼牧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地运了运气,待得血脉通畅,便再一次爬起来,走到那两个铁环面前。
楼牧也不敢再出言讽刺,赶紧牢牢贴在柳蓉的身后。
柳蓉却嫌他凑得太近,回头瞪了他一眼,道:“离我远些。”
楼牧讪讪,还未搭话,柳蓉已经扭回头去,伸手同时将铁环一拉。
楼牧只见柳蓉的身体迅速往下掉,自己却依旧站得稳稳的,不由着急,连忙往前扑,一把紧紧抱住柳蓉。
柳蓉生气,低声咒骂一句,当即发力,在下落的半空中欲强行推开楼牧。
楼牧怎么会放手?这一路落下去,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不靠住柳蓉怎么行?所以他挨了柳蓉好几下子,却死死不肯放开。
两人正扭打着,突然只觉下落势头顿减,随之全身冰凉湿润,竟然落到了水里。
这一下两人吃惊不小,都停止了扭打,分别屏息浮出了水面。
楼牧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头顶岩壁上的画。
许多许多的画。
画得十分简陋,均是寥寥数笔。
每一幅画中,都只有两个人,两个不穿衣服的人。
有时候是一男一女,有时候是两个男人。
每一幅画中两个人物的姿势都不同,可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楼牧看得呆了,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声嘟哝一句:“这么多……春宫图?”
他没有听到柳蓉的动静,不由回头望去。
眼前所见,均是潭水。他们从高处落下来的这个地方,并无陆地。
潭水冰寒,水面几乎都结了冰。
柳蓉双手撑在一块薄冰之上,咬唇盯着远处,神情如同这满眼的寒冰一般。
水潭越往远处,冰层越厚。在那潭水最远处,最厚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