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擦身而过,陆之冉侧闪一让同时旋身下马,黑衣人手腕翻出几翻,那细链转绕回来,在陆之冉周遭围作一个弧圈,合拢处银爪大张爪尖呼啸而来。
陆之冉就势腰身一斜,避过挟着浑厚劲气荡来的链身,眼看那银爪已然袭到眼前,陆之冉旋身而起,足尖分毫不差地正踢在那银爪根部,猛然间黑衣人凝注在那所链上的巨大劲气自那爪上奔涌而来,陆之冉秀眉微微一挑,借着这推力就势凌空一番,瞬时跃到了弧圈之外。
另一边,由于叶廷恭的参入,围攻而上的阳灵教人虽然个个不弱,但叶廷恭所擅正是如此近身相搏,加之有田逸苏迎相帮,更是挑抹刺杀游刃有余,甚至有几瞬闲隙瞥向陆之冉这边。
而陆之冉这一个漂亮的脱身,正好落入叶廷恭眼底。
叶廷恭猛然恍悟。
白骨夺命锁之所以可怖,在于它的轻灵与主人的意念动静齐一,那种如影似魅的纠缠让人疲于躲闪,更谈不上脱困。
这世上无人有法与白骨夺命锁的轻盈灵魅相抗衡,除了轻功冠绝天下的陆之冉。
任何兵器存于世间,再如何无双,总有相克之物。
陆之冉的武功本就不重于连袭进攻,在那好似被动闪避的移形晃步之间,只消对方露出一丝破绽,就是这种武功顷刻间反败为胜的契机。
陆之冉的轻功,正是白骨夺命锁的唯一相克。
黑衣人沉脸凝神,将一套链术挥舞得淋漓尽致,而陆之冉始终穿梭其间,那舞动如银蛇的锁链竟沾不到他半片衣角。
链身如急流般波涌不缓,陆之冉踮翻闪晃毫不思索一气呵成,在那缠绕翻飞的锁链之间行游自如,猛然间那如黛秀目中璃光一亮,飞身而起足尖绕上那银链一点,忽的沉身而下稳稳站住,将那绕住的链身踩在脚下。
舞动翩飞的银爪一凝,顿时窸窣坠下,有如死蟒。
情势瞬时颠倒。
田逸苏迎见陆之冉竟将那银锁一招制住,立时精神大振,挥剑齐齐压上,一时将阳灵教人杀退大半。
但见暗夜之中青光破啼而出,陆之冉身形疾晃已然欺到黑衣人面前,绕在腰间贴身的如水软剑抽身而出直抹黑衣人脖颈。
黑衣人手中银锁收势不及,被陆之冉招招紧逼之下连连后退,陆之冉仗着绝世轻功霎时封住那人前后左右四处退路,但见软剑青光到处已被剑气围得水泄不通。
那黑衣人眼见自己已被剑光圈住,急急退到一半,蓦地一个闪身,将自己的左臂完全暴露给对手。
青光毫不犹豫地果断闪过,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陆之冉剑气猛得一滞,暗叫不妙。
一息之间,白骨夺命锁扬长而起,直捣陆之冉后心。
陆之冉连忙收腕撤剑,向右一移闪过,却蓦地腰上一晃,移步错了半位,只勉强将将避过了银爪,却被那银链狠狠一下直打在后背之上。
陆之冉向前一倾,吐出一大口鲜血。
此等虚隙怎可错过!黑衣人手腕一抖,白骨夺命锁再次飞起,却听“嗖嗖嗖”三声,黑衣人连忙收锁避过,但见三支黑箭破空而来,直钉在他脚前地面上。
纷杂而雄厚的马蹄声隐隐,那黑箭落在地上钉进两寸还多,纹丝不动,而这箭竟先于马蹄声射到,放箭之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转瞬之间一匹单骑已然奔到视野之内,鞍上之人提剑纵马疾驰,片刻之间已然奔至陆之冉与黑衣人之间,蓦地翻身直下长剑向那黑衣人挥劈而去,黑衣人倒身疾避而过,那人复又一勾马颈翻身而上,与陆之冉两面夹峙,将黑衣人围在正中。
沉重的马蹄声渐近,略看之下竟有三十余骑之多,叶廷恭回神一看,惊喜道:“董大人!”
董之弦向跟随而来的卫军一扬手,道:“给我全部拿下!”
几乎是同时,那黑衣人手中银链一闪,向上打了一个圈,陆之冉董之弦正要作势闪身,哪道黑衣人这一击竟然是虚,蓦地竟一跃自董之弦头顶上翻过,一众阳灵教人得令紧随其后,瞬时弃下叶廷恭等三人不再缠斗,齐齐撤了开去。
董之弦哪里会放过,纵马扬手喝道:“追!”顿时尘嚣四起,三十余骑骏马齐向阳灵教人撤离方向追去。
陆之冉看着董之弦绝尘而去,松下一口气来,秀气的眉轻轻一皱,伸手扶住身边的树干。
叶廷恭方从怀中掏出补气化毒的伤药给苏迎服下,抬头看了陆之冉这边一眼,拧了拧眉心,交代了田逸几句,就朝陆之冉走了过来。
陆之冉眼角瞥见叶廷恭往这边走来,不着痕迹地背过身,用手背轻轻拭掉嘴角血迹。
“方才多谢陆大人,请受廷恭一礼。”叶廷恭踱到近前,躬身一揖。
陆之冉最是注重上下之礼,听得叶廷恭如此一说,慌忙转过身来,却见叶廷恭早已俯了身下去,却是拦也不是扶也不妥,一时愕住。
叶廷恭直身起来,正对上陆之冉茫然无措的神情,只觉那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能现出这等天真表情来,宛如平静无澜的湖面被轻漾起一丝涟漪,荡得人一时不分南北。
涟漪一闪而过,陆之冉迅速稳住心绪,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脸色,道:“叶将军是皇上倚信的重臣,十二卫理当尽力协护。”看了看一边正打坐运气的田逸苏迎,道:“阳灵教人设伏袭击叶将军,十二卫事前竟未得风声,是之冉失职才害这两位兄弟负伤,叶将军这些话,之冉实在受不起。”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