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等于是当众挑明此二人之亲密并非寻常,百川山庄新任庄主与名闻天下的禄王世子生出如此感情来,且这世子身份此时还未辨真假,这等事情若是传出江湖,当真是一记响雷。
南叠枫盯着云肃看了半晌,邃如星斗的眸子淡淡一瞬,道:“崇要不要这江山,与在下无关;至于他与在下是何心意,这应该也与王爷无关罢。”
这一句字字意笃,不仅毫不避讳二人关系,更是承认汪云崇要与祺王争这江山,场中众人都是一怔。
云肃脸色一沉,道:“如此,本王便也不为难南庄主了。”
“肃哥!”云裘已知云肃决意灭口,一张秀脸登时惨白,连忙扯住云肃,喊道:“肃哥!不要!”
云肃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一边的侍卫道:“保护长公主。”
侍卫既得云肃之令,不顾云裘百般捶打,一左一右架了云裘便走。
云肃抬起右手略略一挥,道:“放……”
静夜之中忽闻几声惊叫,但见殿墙边突然掠出三道黑影,干净利落地瞬时撂倒十余人,挡在汪、南二人身前。
别人兴许不知,汪云崇对这几人功夫再熟悉也不过,一时竟愕住。
“天下之势在此一搏,”中间一人转向南叠枫,声音压得极低眸中却是英气凛凛,道:“南庄主请千万护住崇哥。”
话音方落,背后漫天箭雨浑然而至。
陆之冉软剑一抹,锐利剑锋擦过一人脖颈,回腕一收,呼出一长口气。
但见两丈之外,水扬心也收了九节鞭在手,回眼正也看向自己这边,粉白的精致秀脸因剧烈缠斗染上了几分淡红,鹅黄色的衣摆上星星碎碎地溅满了深红血点,敌众我寡之间那丰润的唇却生生勾出一丝嘲蔑的淡笑,端的是倾国之色。
街中片刻肃静之后,黑衣人仿佛是凭空自夜色中生长出来一般,再次合围而上。
“何老板。”二楼厢房内,云端正坐在窗边软椅之上,脸色一片凝沉,道:“外面如何了?”
何曲看了一眼窗外,又回头望向云端,只觉心中焦虑简直无可名状,背上大汗涟涟。
原来水扬心在出手之前,早已先制了云端四处要穴,随后留下何曲照看云端,自己破窗而出挡那一众黑衣人去了。
云家王朝历代尚武,自降生起就是天子之命的云端更是个中高手,功夫绝非平庸。而此时,对着楼下这些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堂堂长荣帝却要让自己的女人护着,云端心中哪里平静得了?
何曲更是万分着急,眼看楼下黑衣人源源不绝,水扬心、陆之冉二人武功虽高,但到底有气力耗尽之时,更何况水扬心终究是女子,如此硬撑下去绝不是办法。可是,且不论自己 加入战团云端将无人照应,水扬心师出天下第一高手陵鹤子,这制穴手法根本远非自己这功力可解。
正犹豫间,忽闻一声怪异啸响,又听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楼下竟忽然一片顿静。
二楼房中的两人心中都是一紧,何曲赶忙伏到窗边探望下去。
但见西侧对首的矮房檐顶上映着笼火的黄光立着一人,一张脸生得如书生斯文,手中却是一条森然银链,而这银链此时正与水扬心的九节鞭纠缠在一起,死结一般彼此咬住不放。
水扬心扫了一眼那银链,目光转回那人脸上,眼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紧,道:“杜瑞山?”
杜瑞山嘴角轻轻勾起,点了一下头,笑道:“水姑娘竟识得瑞山,真是荣幸之至。”
水扬心盯着杜瑞山半晌,蓦地手腕一紧,发力便去拉手中被缠住的九节鞭。
哪到一扯之下却脱之不出,两股锁链竟似被粘合一般牢牢绞在一起。
“呵。”水扬心冷哼一声,掌心劲力一吐手臂猛得一收,两条锁链的缠绕处磨出数道刺目火花,但听一声巨大的碎裂之响,两条锁链登时解开,而水扬心手中的九节鞭已是碎作数段。
需知杜衡轩凭着白骨夺命锁横行江湖二十余年,除了他身在阳灵教却从不用毒之外,白骨夺命锁的厉害更是悠传于武林。这不知是何物淬炼的精利兵器,先前叶廷恭全施内力非但不能损其分毫,还反被那锁链在剑上磕出一道豁口来,而水扬心所执九节鞭锻造并无特殊,与这白骨夺命锁一旦相缠,若不用内力震断,再无他法可解。
杜瑞山扬手收回银锁,只见靠近银爪的末端处赫然是一道清晰的划痕,挑了挑眉,抬眼道:“水姑娘果然好身手,佩服。”话音一落,银锁煞然出手,直向水扬心抓来。
水扬心手中九节鞭已失,一时不及换过兵刃,但见长锁扑面而来,只得先向后急退闪避,但那锁尖的银爪却似鬼魅一般疾扑而上,直迫得水扬心足足退了十余步,这才劲竭而顿。
水扬心正好足跟碰上栈的石墙,再无可退,刚刚轻吐一口气,却见那银爪上幽光一动,瞬时竟又横空长出三寸!水扬心一惊,连忙向右一倾晃身避过,左臂衣衫却被划出一条细口,好在这一躲反应及时,幸未伤及肌肤。
陆之冉微拧眉心,他与杜瑞山交过手,已知在自己的轻功之下那银锁占不了多少便宜,于是软剑精光几闪挡开三人,欲上前助水扬心一臂之力。
足下方刚移出数步,却见一条黑影向自己疾扑过来,连带一阵强劲刃气席卷而来,陆之冉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抬头去看,但见此人周身戾气,双颊瘦削肤色黑黄,偏偏双手各执一斧,悍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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