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云已经在路上,明日也该到了,我们后天也会出发。”慕容笛抬起眼来,道:“只要扬心无事,豫州七地对我二人而言不在话下。”
“好。”南叠枫点了一下头。
慕容笛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而去。走了数步,却又住了步子,转回半个侧脸道:“那曲子也太悲戚,不好听,别吹了罢。”
日头渐起,天高云淡,微风掠过,已是秋日的微凉。
慕容笛身影渐远,蓦地却想起呼延啸那一句后悔之言。
花草荣枯不过一季,可曾后悔过曾经绽放?
彩蝶之生亦不过旬,可曾后悔过破茧而出?
自降生起就注定的轮回,骨血中镌带上的牵绊,岂是后悔二字,便可破解。
若问是否后悔爱过那人,我的答案亦是如此。
并非后悔与否,而是即使后悔,也早已来不及。
夜入四更,弯月当空。
山道中一支骑队蜿蜒而上,每匹坐骑的四蹄皆以软布包裹,一行人行的静默无声,有如鬼魅。
五个当先探路的兵士走在最前,乐正飞行在第六,抬头看了看月色,向并行的云肃道:“再行半个时辰便可翻过此山,下山道口只有一座十人的小守驻,我们冲过去轻而易举,这里距叶廷恭布下的最近营盘也有十里,我们一路疾行,半日便可到我轩成大营。”
“多亏乐将军熟悉此处地形,知道隔五十里处有这小山可以绕行。”云肃道,“否则若闯重兵把守的关门,这动静可就难收拾了。”
“呵。”背后蓦地传来一阵冷哼,云肃与乐正飞各自皱了一下眉,知道是身后杜瑞山发出,却也不再交谈。
杜瑞山换了一身利索的劲装,面上平素的温文意态灰飞烟灭,绷着一张脸肃气毕露,明明还是一派书生般的斯文相貌,却偏偏有了修罗的煞气。他心中极是不悦,按先前计划,乐正飞被劫狱之事尚不及传至边关,关卡查验并不甚严,他二人只需在那秘营换过马匹稍作休整,隔日便可乔装出关,大不必费此周章。
那秘营已然暴露,这些精兵若还留在松烟镇无异坐以待毙,带着这么多人出关绝不可能,只好暗夜拔营绕路而行,而且,若非这两人过于忌惮汪云崇,他今日已可回去复命,说不定还可以生擒汪云崇……
昨天他让乐正飞手下一个最熟知附近地形的兵士带领,搜遍了方圆数个村镇密林,这汪云崇竟似凭空飞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循。但依云肃所言,汪云崇奉皇命而来,若无功而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若他尚有一口气在,也该拼死一搏。
杜瑞山面色冷森。
在树林中救他的黑衣人,本事不小。
山道一路绵延,一行人进入山林深处,道路反而渐敞,北方秋天来得早,山上的树木大多已经开始落叶,山路上因往来人烟稀少,覆盖的落叶还是满满一层,饶是裹着所有兵士的马匹都四蹄裹布,踩在这遍地枯叶上还是嘎吱作响,好在这小山本就远陲偏僻,山林深处更是毫无人迹,这动静倒也不怕有人听到。
林间枯枝嶙峋,远远可看见前方有两条岔道,距离下山的道口,应该已经不远。
弯月中拦腰飘过一片黑云,夜色又沉几分。
杜瑞山眉尾一挑,最先勒马停住,乐正飞与云肃一齐回头,见杜瑞山忽然停住,正要发问,却见杜瑞山竖起食指示意他们噤声,于是一行人马纷纷止步,深山密林之中,顿时静如无人之境。
杜瑞山的脸在极淡的月色下冷森得叫人背心发寒,褪去书生意态的眸色阴冷,盯着前方的两条岔道半晌,忽得耳尖一动,白骨夺命锁长势而出,在静夜中如鬼魅尖叫,银爪大张,直袭三丈外右首边的一团树叶。
血肉撕裂之声传来,银爪钩中目标,杜瑞山心中起疑,手腕猛得一收,但见一条蝮蛇被生生扯了下来,腹部已被银爪扯烂,肠子随着身子一起掉落下来,发出“啪”得一声轻响。
乐正飞松出一口气,向领前的几名兵士道:“是蛇,继续前进。”
骑队重又出发,未走几步,左首边也传来一阵窸窣之声,杜瑞山白骨夺命锁再次出手,又扯下一条蛇来。
见杜瑞山足够谨慎,乐正飞与云肃已经不再理会,徐徐策马前行。
右边的树丛中又有一阵微弱的抖动,杜瑞山不敢轻心,银锁还是飞窜而出,朝那树丛抓去。
但听“锵”得一声,竟是金属碰撞之响。
响声发出的同一瞬,后首冒起一阵雄脆马蹄,但听数声兵士惨叫,乐正飞与云肃回望过去,但见一匹黑骑自最尾疾冲而来,那人手执短戟,所过之处一戟一人落马,座下坐骑却毫不放缓,瞬时冲散了轩成骑队,怒驰而来。
这些轩成兵士尽是精兵死士,一见有人突袭,立时围住乐正飞与云肃。
瞥见黑骑冲出的瞬间,杜瑞山手腕一紧便要收回银锁,却听爪尖与勾住的物事不断发出刺耳撞响,一时竟拉之不动。
队前的轩成兵见队尾同伴被相继冲散毙命,连忙掉转马头朝那愈杀愈近的黑骑冲去,蓦地头顶一声清啸,一个黑影自天而降,尚在半空手中利刃已然几转,双剑左右一抹一削一刺,竟瞬间结果三人,足尖借着正要倒下一人肩头一踏,又杀入另几骑中心,左手长剑翻手一丢,正插入直冲而来一人左心,剑锋倒转在马臀上重重一刺,那马吃痛撒蹄怒奔,几下便将掉转马头的轩成兵士杀得方向大乱。
长剑精芒毕露,翻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