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响起侑介有些低沉的声音:“你怎么了?”
风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有些慌乱地坐起身来提高自己的音量好让它听上去比较正常:“侑介哥?”
“是我。”侑介应了一声,又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猝不及防被侑介一个电话打过来,风斗还没怎么恢复状态,只是有些木讷地回答:“没有,没事。”
侑介似乎猜到对方会这样回答,沉着声音说:“说实话。”
“都说没事了。”风斗被这样的逼问弄得有些烦躁,“你打来干嘛,不会就是问我怎么了吧?”
突然被反问,侑介有些僵硬地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另一边风斗似乎找回状态了,稍微压了压声线有些挑衅地问:“怎么不说话,你在担心我?”
“今天...是要哥生日。”侑介强硬地改变话题,“大家都到了,就差你。”
“嘛那我也没办法,演艺公司又不是我开的。”风斗无所谓道,“不是有姐姐吗,要哥这个生日还会过的不愉快?要是我在估计才不愉快吧。”
“要哥...提到你了。”
“诶那还真是难得啊,提起我做什么?告诫姐姐离我远点?还是要弥以后千万别变成我这样?”风斗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常,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都不是。”侑介有些烦躁,“要哥说你生病了,蛮严重的。”
话音一落,两边都沉默了。
侑介有些后悔,他不知道他打这个电话干嘛。
好一会儿,才听见风斗有些闷的声音:“没有的事。”
“不要骗我。”侑介提高了音量,“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要哥他们很担心你。”
“担心我?”风斗似乎在笑,“你确定?椿哥说的话难道不是「风斗死不了的不用管他」之类的吗?还有侑介哥你,难到不也觉得我不在正好吗不用让你心烦。”
“你这家伙...是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打电话问问你还有没有气看要不要给你准备后事!”侑介一直压抑的火气在听到风斗的话后噌的爆发,抓着电话就冲着对面吼。
对面又沉默了。
侑介话落反应过来又说错话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拿着电话也沉默着。
等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风斗似乎很疲惫的声音:“有劳了,真遗憾我还有气。”
刚说完,电话一阵忙音。
“这个家伙...”侑介放下手机,心烦意乱地骂,“居然敢挂我电话!”
将手机随意丢在床上,风斗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头很痛,心更痛。
风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跟侑介吵架吵了那么多次,侑介对他说过的难听的话也不单这句。但刚刚听到侑介熟悉的声音真真切切说出那句伤人的话后,突然有种心力憔悴的窒息感。
不用细想他都可以感觉到今天家里是怎样一种和睦愉快的气氛。而他,朝日奈风斗,却只能被排除在外,孤单寂寞地扮演那个让他精疲力尽的朝仓风斗。
他觉得这一切是他一手所致,是他亲手推开了那些本可以参与的温暖。
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可以参与,但他融入不了。长年累月地独立和在社会上跌打滚爬地摸索让一个仅十五岁的少年变得敏感而怕生。
为了给粉丝看到最有魅力的偶像风斗,为了给公司看到最有价值的成员风斗,为了给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到最风光的风斗,他习惯隐忍,习惯在不同场合扮演不一样的角色,渐渐地得心应手。
但这并不是好事。
褪下那些光鲜亮丽的面具,他还是那个朝日奈风斗。可是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朝仓风斗已经把他压迫到迷失了自己。
在荧幕前、在录音室、在舞台上,他朝仓风斗如鱼得水。但抛下这一切,让他以朝日奈风斗的身份面对他的亲人时,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
风斗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悲了。
在他成为偶像出道的那一刻开始,朝日奈风斗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一个不存在的身份活着,而且自欺欺人过得很好很光鲜。所以那些来自家人的问候被他固执地全部挡在了外面。直到他彻底隔绝了那个世界的温暖,才蓦然发现原来他这一路走得是这样鲜血淋漓、荆棘密布。而当他想再回头寻找那个世界的时候,他发现他一直可以从窗户看见那个世界的温暖,却再也找不到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
风斗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墙角。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他在害怕。
睁开眼睛,却异常干涩。鼻子有些酸意,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头越来越痛,风斗感觉自己又开始发烧。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
窗外夜色静好,月光轻柔。徐徐的风抚起素色的窗纱,弥漫着一股无言的静谧安详。
侑介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向窗外看去。一片温柔的月夜,看着便叫人安心。
把头转向书桌,最上方的位置有一个银色的小相框。照片里,两个男孩互相搭着对方的肩笑得开心。
一个发色浅栗,一个发色暗红。
思绪仿佛不受控制,侑介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年全家一起出去赏花,刚到公园风斗就兴奋地跑开。反应过来的侑介啧了一声跟了上去,把其他十个哥哥齐齐晾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结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