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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何岫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胡氏见到仙药,先是怔了片刻,遂追问药的来历。楚四郎如实说了。胡氏闻言突然伏地大哭,大哭之后又捧药仰天大笑。楚公夫妇只道她是欢喜的疯了,百般的安抚劝慰,胡氏才安稳下来,将仙药喂何岫服下。
从此以后,何岫果然逐渐康健起来。
自此楚家四郎随仙人出家入道,道号云翳。十三岁始便离家,随师云游四方。
楚夫人过世之后,胡氏领了一纸休书,带着何岫离开了楚家不知道去向。
后来楚公的宠妾廖氏同其姘夫的□□被识破,楚家又失去了“连生相思”。楚公陡然病倒。云翳不得已留下来照料老父。
这一天,楚公病重,药石罔顾。恰那廖氏的肚子里的孩子又要降生,云翳又羞又恼之际。门房说门外有人拜访。
云翳连连说不见,却听一人用调侃的语气笑道:“楚四儿,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美妇正是胡娘子无疑。胡氏身后一人,红衣乌发,形容倜傥,风神异质。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云翳实在不能将眼前人同当年那个病萎瘦弱的兄长联系起来,一直到何岫将手臂搭在肩上,亲密的笑道:“四儿,你那个药好使。”云翳这才相信,这个人原来真的是当年那个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回抱住何岫的肩膀,“阿兄……”。
自此以后,何岫同胡氏便又回了楚家,帮着云翳打发廖氏母子,又帮忙料理了楚公的丧事。一直到云翳做了莲华宫掌教来到了滩涂,后来又将那十八颗红莲子的“连生相思”带回楚家。
何岫母子再次同云翳告别,自此几十年音信皆无。就在云翳以为此生许再不能相见的时候,何岫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二人叙了几日兄友弟恭的旧,何岫便吐露出了本意。云翳十几岁出家,只认师门规矩,倒是没什么世俗的是非道德,况且何岫欲诓骗的那人恰是滩涂的恶霸之首,也不过是叮嘱不要牵扯他莲华上宫的门号。何岫惯来会拿腔作势,气度比云翳这个真道士还超俗,又是在云翳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按说不会有什么差池。只是想不到,不出事方好,一出事就是这么大一件。云翳将散开的衣襟拢起来,有点后悔将何岫留下。
何岫自顾自的将遇见地狼的来龙去脉絮叨了半晌未听见云翳应他,不满的抬起眼睛,正同云翳的认真审视的双眸对在一起。他吓了一跳,“四儿,你莫不是修道修魔怔了?”
云翳难得未怼他,反而一本正经的往前凑了一凑,“岫郎,你养的那个小鬼儿怎么不跟着你?”
何岫裹紧了大氅,抽着鼻子道:“他被人用柳条抽了,找人帮他长个去了。”
“胡闹”云翳不满的瞪着何岫,“你伤将好,灵肉还未长全就敢混乱揽差?我早告诉你,得些金银便罢,旁的闲事一概不许管。”
何岫自小就怕他这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不管闲事如何能得金银?”
云翳叹了一口气,迟疑了片刻,又说:“今昔不同往日,你做了这一回便收山隐居吧。”
何岫见他说的郑重,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惊愕道:“莫不是同今日这地狼有关?”
云翳张了张嘴,又合上,“原本有一件同你无关的事情。我唯恐你在滩涂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牵连进来恐怕于你无益。”
云翳牵着何岫的手,施展了一个移形遁地之术。待何岫再站稳,二人已经到了莲华宫中。云翳自命人备汤沐浴,又亲自找了换洗衣衫。二人躺在同一个汤池里,云翳一边替何岫擦背一边殷殷的说:“我不能说,这是机密。你记得做完这一回就走,带着姨娘躲到山上也好躲到沈家也好。若是安稳了,我便亲自接你们回来。”
云翳说的郑重又严肃,何岫皱着眉毛,若有所思的沉静了片刻,突然指着自己才穿过的大氅上精致的花纹问道:“这大氅如何是女人的款式?”
云翳先前一直在房中对着媛珍县君的遗物睹物思人,发现何岫有难一时情急将大氅披上便奔了出去。他慌手忙脚的从汤池里跳出来,将大氅夺过来细细的验看,“便宜了你这货。”
何岫酸溜溜的半躺在汤池底,“稀罕!生前不待见人家,死了死了就算日日抱着坟头又管屁用?”
话糙理不糙。云翳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你若是不想被赶出去,就给我闭嘴。”
李媛珍是云翳的逆鳞。何岫适时的给自己嘴巴贴上了封条。二人匆匆洗刷干净,又换了衣衫。吃过了饭,何岫无聊的翻看何岫案上的书卷,摆弄茶盏,从盘子里捡可口的点心漫不经心的吃。云翳就着灯火,将那大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发现沾染了几块血迹污物。心疼的不得了,又不好责怪何岫,只得吩咐仆人将大氅拿下去清理,反复叮咛不可弄坏丁点。
何岫闻言,忍不住鼻子里嗤了一声。云翳只做没听见。又吩咐门下弟子连夜入城处理地狼袭人的诸多后续事宜。弟子诺诺应了后,何岫又特别吩咐道:“那何仙师杀了地狼,受了伤,便在我处养着。你特别告诉滩涂令不要声张。”
何岫终于抬起眼睛看着云翳,云翳也不看他,只低头整理被他翻乱的案头,“不过是给你做脸面,你日后可莫要再逞能了。哪有遇见地狼不跑反而往前冲的?”
何岫心里一阵暖一阵烫,又忍不住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