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打火机响。
杜临眨了眨眼睛,默默无语了。
画室比较偏,车一路行驶,杜临沉默地望着窗外,雨下的不大,天上一颗星也没有,这让他离家的心情多了一丝感伤。
在遇到坎坷的时候,人总是在期待新的开始,有时候这新的开始刚开始也不会是一路平坦的。
他有点茫然了,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他明明在车里,却又觉得不该在这里,那他应该在哪里呢。
他闭上眼整理自己的思绪,他今年高四,他来北京是为了画画,然后下年考大学。
复读生的身份是这样奇妙,好似游离在外,没名没分,你还在上高中,可又在心里想着要是不复读就该上大一了,你在重复一年高三辛苦学习的时候,想到昔日的同学此刻都在大学里放松,那心情……
然后他就想到了刘乔睿,没错,刘乔睿现在于他就是一贴良药,只要一想到刘乔睿,他就心理微微平衡,复读了三年啊……到最后也没能考上美院,有这样的底限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是安慰的,他大概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再差也不过刘乔睿那样了。
是的,刚开始复读的人,总是还带了那么一点天真和盲目的自信,尤其是艺术类,甚至在新生面前还带了那么一点倚老卖老。
尤其是面对来自新生的请教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自信膨胀。
杜临进画室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小女生拉着评自己的画,杜临有点受宠若惊,一本正经地眯眼看了许久,给予了非常中庸的评价,其实他也摸不准一些理论知识,以前冯静和刘乔睿给他灌输理论的时候,他是一点都听不下去的,总觉得那些东西太机械化,画画原本该是件自然的事不是么。
那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半路出家学美术只是为了应付高考的美术生,而不是要成为一个画家。
前一晚跟杜临一起坐车回画室的女生叫聂荣,第一天正式开课迟到了半上午,进画室的时候正好是休息时间。
杜临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了个垃圾筐,慢悠悠地在削铅笔,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
扭头看去,见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微黄的长发有些枯燥,戴着个精巧的黑框眼镜。
杜临:“……”
那女生东张西望了一下,问:“老师呢?”
“……在楼上吧。”
“哦,”女生点点头,视线落在杜临脸上,“你什么时候去买画材?我画画没任何工具。”
“你去二楼找找看,那里有很多画板,我这个就是在那找的。”杜临已经认出她了,拍拍一边的画架,那上面有一块半旧不新的画板。
“可我也没铅笔和画纸。”女生无辜地道。
她下巴尖尖,脸只有巴掌大,身形消瘦,上身穿了件浅蓝牛仔衬衫,下身是七分裤,脚上套了豆豆鞋,讲话的同时还东看西看,视线时不时落在杜临身上一会,那种还带点好奇的模样有点像应届生。
杜临一指门口旁边的小屋:“那边有画室供应的画材,里面什么都有。”
女生点点头,朝小屋走去,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我没带钱。”
……
杜临满头黑线地抱着画板坐在小马扎上,旁边就是聂荣,霸占了杜临的大画架,把画架上的铅笔j□j往上高插了几个眼。
调好画架,固定好画纸,已经十分钟过去了,规定一上午出一张画,这时候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画室一时很静,只听得到铅笔在纸上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杜临一幅画修整的差不多了,他感觉许久不摸画笔,反而进步了一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把画放远了看,顺便瞟了一眼聂荣的,结果——
杜临先是一愣,然后各种不是滋味,最后是悲愤。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聂荣已经找好型铺调子了,那笔法、那虚线用的,一看就知不是新手。
“杜临,干嘛呢,又躲懒?”
冯静叼着烟从楼梯上下来,见了杜临向来没二话,总是说他懒。
杜临没好气道:“改画呢!”
冯静走过来看了两眼,拍拍他的肩膀:“还行,有进步,不再画黑头了,以前你那画把人种族都改了。”
在画画的同学闻言都是一阵轻笑,杜临最讨厌被当众取笑,画黑头改人种族什么的还是去年陆森说他的,那时候他听了当即把画板一扔出门不画了,现在他也没那么使小性了。
冯静转着看了一圈,在聂荣背后停下,聂荣跟他打招呼:“冯老师。”
“嗯,小荣过来啦,一年多没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冯静弹了弹烟灰,说。
聂荣苦笑一声:“别笑话我了,我也没想过还会再来,这都两年了……”
“甭想那么多了,来了就好好画,刘乔睿今年考走了,你下年一定行。”
“刘乔睿考走了?什么学校?清华还是央美?”
“都不是,z大,他心态不适合再复读下去了。”
“我也不想复读了,今年原本想干脆走个专科算了,可想想又不甘心。”
“你年纪还小呢,不用担心。”
“再小也架不住这么拖延啊,唉,当年刘乔睿不也小么,就比我大一岁,我新生的时候他复读,我复读的时候他还在复读,再小有什么用,拖到最后都蹉跎。”
面对聂荣强大的怨气,冯静干笑两声抽他的烟,这能说什么呢,他开画室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没见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