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艾沃森看着方正希一大早起来忙碌早餐，担心地问“你身体还好吧？我昨晚听你吐了一宿了，今天真的不用请假吗？”

方正希失神了片刻，把锅里有些焦了的煎蛋盛到盘子里，回头笑了笑说“可能是这两天没吃好，胃病犯了，不是大事，毕竟开学第一天，我不好缺席。”艾沃森一边帮他把早餐端出去，一边说“你不是这两天没吃好，你是这一整个假期都没吃好。”他忍不住又开始念叨“你早上起床都不看看自己的脸色吗，白得跟鬼一样。师兄你要不找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看你这个寒假过的那个日子，真能把身体整出病来。”

“再说吧。”艾沃森絮叨的这一会儿，方正希已经草草地吃完早饭，“我先上班去了。”

艾沃森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无奈地摇着头。

方齐也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就会上到方正希的课，不过想起上学期选课的时候，他正是缠着方正希的胳膊，问有哪门专选课是他开的，当机立断选完之后，还抱着他的脖子笑“方老师，以后也要多多指教哦。”

方正希的脸色很不好，瘦了很多，像是骨架子空垮垮地套着衣服，当然方齐实际上并没有什幺资格说他——方正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皱起眉头，他的小脸都瘦出尖下巴来。

谁也没好过。

方正希强按下内心的翻涌，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邮箱，回头露出了上课专用的笑容，“大家好，我是你们这节课的老师。”

和半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是他们见的第二面。

现在，一切过去都被打破，台上和台下的两个人，再无瓜葛。

临下课的时候，方正希照例翻开点名册“我需要一个课代表，期中和期末辛苦一下，帮我收作业。”他看着名册上的名字，下意识地喊出“方——”

忽然又噤了声，他把两页的名单快读浏览过一遍后，终于找出了另一名方姓的同学，“方周临。”

“到！”没想到是位女同学，她站起来的时候方齐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小姑娘明显很开心。

“你可以吗？”方正希问了一句。

“可以的老师！”女生立马说，嘴角和眼里都是笑意。方齐看了她一眼，趴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下课后方正希没有留给他们问问题的时候，拿着包匆匆忙地走了。但两人却在食堂打了个照面，方正希基本很少吃食堂，不是回家就是带盒饭来学校，所以方齐很惊讶，甚至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幺反应。旁边还有同学在，他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句“方老师。”

方正希许久后才“嗯”了一声，打饭的队伍在往前挪，方齐转过去跟着前进了一步，就听见方正希在他后面压低声音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学校寝室。”方齐本来想忽略他的，却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导员帮我安排了新的宿舍。”

“嗯，那就好。”方正希盯着前面的队伍，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家里，你的东西”

“扔了吧。”方齐说，“我不需要了。”——那些东西其实大部分也是后来他跟方正希一起逛街买的。

“那你自己记得买新的，”方正希没有反驳他什幺，“衣服多备几套，这个季节衣服下雨不容易干，换季的时候注意别感冒了。”

方齐没有再应他，前面的人已经买完了，他把餐盘放在柜台上开始点餐。

方正希站在他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点餐，刷卡，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吃完饭回到寝室，方齐打开了选课系统，鼠标对准了方正希那节课的“退选”键，踌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扔了鼠标，自暴自弃地躺回了床上。

接下来方正希的课他每一节都去，但每一次都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不听课也不玩手机，趴在桌子上睡觉，其实耳朵在捕捉着方正希的每一句话。

方正希把课时内容讲完的时候还没下课，他拿出名册，笑着说“那我们来点个名吧。”

下面“哗”地一下，有的人庆幸自己来了，有的人掏出手机通知室友，方齐也坐直起来，咬着牙不敢看他。

名册是按照学号排的，方齐排在中间的位置。

方正希一个一个名字地叫过去，方齐也越来越紧张，紧紧地攥着自己的 手指。

他在距离方齐还有两三个人的时候停下，看了看表说，“我给你们同学5分钟赶来的时间。5分钟后，”他把点名册递给坐在第一排的方周临，“课代表继续点名。”

方周临接过名册，笑着保证完成任务，方正希也对她笑了一下，方齐抬眼望过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这个笑容，让他觉得格外碍眼。

方正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开门说“有问题的到楼上办公室找我吧。然后大家还是等到铃声响再下课，尽量别喧哗。”有个男生立马收跟在他后面跑了出”

方齐坐在位置上，看到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说什幺，又笑起来，然后一起拿着课本走出去。

方齐也忍不住了，把压根没打往肩上一甩，走到第一排课代表那里，别人签到都是打勾，他偏偏龙飞凤舞地签上名，然后推开门也往楼上办公室跑。

可是站在了方正希的办公室面前，方齐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不敢再上前了。他们曾经在这间办公室里一起做过很多事，现在他却没有敲开门的理由。

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一个学生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