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陌生人。”素寒衣的语气冷淡,双眸半垂,清澈的眸子掩在那长长的睫毛下。
听素寒衣这样说,蓝沫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先生虽心慈仁术,但为人冷淡,他素来不喜与人结交,对他来说,病人都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病好了,便走就是。可是她看的出来雪天是真的喜欢先生,她多想脱口而出直接说出这事,但是她知道雪天不愿让先生知道,也怕让先生知道。
其实雪天和蓝沫都知道,这个喜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虽是这样,蓝沫还是想问,她抬起头,直视这素寒衣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满脸认真的说道:“先生为何这样说?雪天就真的只是陌生人吗?”
看着蓝沫的表情,素还真微微叹了口气,从她目光中看出这丫头这次是真的认真了,大有你不说就不让你进门的意思。
“他有他的路,本就与我们没有交集,若不是去孤山赏梅,恐这一生都不会认识他。”素寒衣明眸黯淡,看着松枝上挂着的雾凇。“我不愿与人结交,也许是我懦弱。便是陌生人,从此在没联系,只有这样,便不会离别,也没有离别。”
“不想离别,便不分开就是,若先生昨日说一句话,雪天必会留下的。”蓝沫瞪大了双眼,双眸显出了不满。这是她今生第一次对素寒衣不满,声音也有些大了,几乎是吼着对素寒衣说道。“那样雪天就不会走了,就不会离别了。你怕的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讨厌你!”说完,蓝沫不理会素寒衣,自己跑回了自己的屋里。在这宁静的早晨,只留下重重的关门声。
素寒衣扶住门栏,望着这无尽的雪地,双眸带着寂寥。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即使今日留下了他,也不能今生留住他。他本非池中物,有自己该走的路。何况,我们本身与他也没有交集,到头来也只是路人。
何况自己的确是怕了,十五年过去了,依旧忘不了那日,鹅毛的大雪都掩盖不了甜腥的血腥味,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红色。
白色的雪与红色的血交错,妖娆,恐怖,便是到了最后,都忘不了。
“咳咳……”想到这,素寒衣不禁咳嗽起来,他感到血液里有丝悸动。他捂住胸口,提起恢复的四成内力强压住源于心底那封印的灵魂。
天山之颠,处处银装素裹带着寒气,素寒衣的额上却布满了薄汗。眸子流动带着凌厉,唇齿轻启,轻声说道:“你最好乖乖的,就算我现在只恢复四成内力,你也冲破不了,还是不要徒劳罢了。”
….
蓝沫一气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扑到在床上想着这几日和雪天相处的点点滴滴。虽想着雪天,却不自禁的想起了素寒衣。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以前,自己五岁就和先生生活在一起,那时候先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但却沉默寡言,也许是因为没有朋友的缘故,先生总是一人坐在天山东边山崖的那块山石上望着东北方。
其实先生说的没错,不论是谁,相处久了,就有了情了,有了羁绊。悲欢离合便就少不了了,生老病死,总是逃不过。到那时候,就会有人伤心,有人流泪。
想到这,蓝沫暗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任性了。先生表面上冷冷淡淡,总是无欲无求,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似的。其实他很孤单,他把自己的心密密实实的封印。世人总说先生仁心仁术,担当无谓,却不见他的背后。
雪天的离去也对,他天生聪慧,根骨奇佳,是个练武之才,如果留在天山就如同一只被饲养在屋檐下的鹰,最后只会忘记自己的本性,到头来却不如一只会说话的鹦哥。
蓝沫的心现在很乱,刚才的确只是一气之下说出讨厌先生的话,现在不知道先生怎么样了。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先生已经没有倚在小院的柴扉处。看着越想越大的雪,蓝沫想着先生应该回屋了,等中午给先生做锅好吃的送去,在顺便陪个不是。
只是到了中午,蓝沫端着一锅素汤去素寒衣屋里找他,却不见人。她转了几圈,依旧不见人。
她知道先生不会生她的气,因为先生根本不会生气。但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雪,先生不会又去东边的山石那里坐起了吧。
蓝沫放下了素汤,撑着一把油纸伞朝天山东边山崖走去。
走出了松林,蓝沫瞅见不远处的山崖边坐着一人。
白衣似雪衬出谪仙的气质,青丝垂腰并没有任何的饰品。或许是那人身上的寒气太重了,飘零的雪还没落入那人身上,就凝成了冰晶。
六角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的光芒,但却在最后掩在了那一片片的白雪之下。
蓝沫没有开口,撑着油纸伞,站在一边,静静的凝望着坐在崖边山石上的素寒衣。
他依旧望着东北方,纵然是大雪纷飞,眼前总是那数不尽的白色,但他依旧望着。眸中带着寂寥,看不清那层覆盖在瞳孔的淡蓝,脸色却是一片漠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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