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一个多月以来问过的几次一样，哈利开口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莉莉”，再摸着自己的脸——“詹姆斯”。

斯内普还记得第一次问并听到这个回答时自己的心情，酸涩？同情？悲伤？那是他不愿承认不愿承认也不曾理解过的心情，他曾经认为这样的心情是软弱的，是不应该存在的。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斯内普走近两个病床让哈利看清病床上的人，“莉莉”——他指着一个病床上的人说，接着指向另一个人——“詹姆斯”。

他看着哈利像他一样几乎面无表情终于崩裂了，他看着他翠色的眼睛不断睁大，睁大，身体开始颤抖，剧烈颤抖……

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了，就像预言已经改变一样。

第二次倒退的时间，失去的人已经归来。活着的人会继续活着，死去的人会永远死去……

☆、十五、不同的圣诞节

满脸不可置信的哈利抖作一团，是激动？是恐惧？斯内普已全然分辨不出，他只是轻轻地放下哈利，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既然事实就摆在了眼前，想来也就不需要他再做多余的解释了。斯内普看向病床上的红发女人，她紧闭着双目，呼吸虽然微弱却有力，面容有些苍白却一片平和，她像是睡着了，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足足昏迷了十年了。

那相貌还是他所熟悉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再也回忆不起女人的眼睛，往往偶尔忆起，他又觉得不对，似乎他想看到的从不是这样清澈热烈的绿眼睛，很快，一双翠色带着些许暗光的眼睛就替代了先前的那双，那是——哈利.波特的眼睛，自从十一年前他悄悄看过那小小的婴儿之后，便再也不能从心中抹去的一双眼睛。

头顶的光线似乎暗了几分？斯内普从杂乱的记忆中抬起头来，头顶上却是一团浓黑的乌云。

在乌云翻滚到一定程度时，大雨骤然而至。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央，将那男孩儿完全打湿。

从佩妮那里知晓了这件奇景的斯内普并没有太多惊讶，那孩子没有泪水，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代替宣泄。

雨水模糊了他的脸庞，连视线也变得扭曲，恍惚间，斯内普觉得雨幕里的男孩似乎倏地长成了少年，似悲似喜，纤细而脆弱。

雨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雨停了，乌云散去了，已经被完全淋湿的男孩儿突然转过头看着他，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无比真挚的、充满幸福与希望的笑容，那其实是斯内普第一次看到哈利笑，还也许是他给他带来的快乐。

这三个多月来的辛苦和付出，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这是一个不同的圣诞节，如此与众不同，不同于婴儿时对圣诞节还毫无概念，在哈利在姨妈家里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火炉边吃着香气扑鼻的圣诞大餐，一起愉快地度过圣诞节之后，他才明白圣诞节是一个多么开心、多么幸福的节日。今天，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与家人共度圣诞的喜悦，与过去的完全不同。

在莉莉和詹姆斯中间，斯内普给哈利变出了一个小床，他并不觉得自己温柔，或是善解人意什么的，这只是他唯一能为哈利做的了，毕竟现在是圣诞节前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当圣诞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哈利的身上，哈利立刻从小床上坐了起来，左右扭头看了看父母柔和的睡颜，他轻轻地亲吻了他们的脸颊，“早安！”声音很低，但还是惊醒了墙角处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的斯内普。

哈利从床上爬下，他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走进了斯内普，在斯内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又迅速离去。“早安！”加大了声音，哈利再次说道。

哈利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恢复了孩子的稚嫩和清脆，出乎意料的悦耳，在这三个月来的疗养下，他的听力也完全恢复了，身上的暗伤有全部修复了，身体也不复之前的病弱，脸色也好了很多，带着早起时的些许红晕，朝阳下，微卷长黑发的翠眼男孩带着笑意站在那里，生机勃勃，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似乎就连眸下的暗光也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詹姆斯和莉莉在那场谋杀中活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们虽然活着，却已经整整沉睡了十年。有人说，这是某种防御魔法产生的效果，然而攻击魔法太强，魔法反噬导致了两人的昏迷；也有人说，可能那个人当时使用的并不是索命咒，所以才只是令两人昏迷。

为了这两个人的安全，邓布利多隐瞒了两人还活着的真相，他仅仅告诉了几个人，并为这个病房做了最好的防护措施，只能由福克斯——他的凤凰带进带出。邓布利多留给佩妮的信中含糊了两人还未死亡的真相，认为自己的妹妹已经被巫师杀死的佩妮，就这样告诉哈利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当时哈利的情况，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也许只有到伏地魔彻底从这个时间上消失时，哈利才能知道这个甜美而又残酷的真相。如果不是斯内普对邓布利多暗示不告诉哈利这件事，哈利的病就永远不会好，如果不是这样，邓布利多怎么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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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7月31日

“如果索命咒也有反咒该多好啊，也许这样很多人就不用死去了。”微醉的哈利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带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