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信
两年前,在他被带回九荒后,范卿玄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一切真相,发了疯似的四处寻他,几乎要将每个地方翻覆过来。
每过一天他便多一分疯狂,眼底的镇定没有了,孤傲消失了,甚至连那如夜空星辰的熠熠光芒也被阴霾遮蔽。就如木牙山乱葬岗的孤魂说的那般,心魔渐渐滋生,满心燥戾狂怒只有一份执着,找到九荒,找回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几乎找遍了大半个世界,后来他去了木牙山,到了乱葬岗,因心魔引来无数阴鬼,他杀红了眼,杀的满山臣服,那些鬼灵靠近他,为他所用。
整日与阴鬼为伍的他舍弃了正道,渐渐沉没,坠入阴诡深渊,甚至引用如意珠的力量企图找出九荒所在。
寻着九荒杀手外出任务时,将其截杀。杀的人越多,他的心便越乱,好几次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当初猎杀九荒杀手的目的,忘了自己心里记挂的那个人,要找到的那个人。
起初他还能凭着理智压制阴戾之气,只对付九荒,后来时日久了,有时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沉沦,等他清醒过来,满身鲜血,身边残肢断臂,尸骨碎裂。
木牙山下不少村民心惶难安,不敢再上山去,或渐渐搬离了村子。
直到那一天他在沉眠中找到了谢语栖的影子,他追了出去,跟着他一路回了范宗。
那一刻他的心底才逐渐清明起来,少去许多阴霾,像个获得珍宝的孩子,只其单纯的护着自己最为珍视的,倾尽所有的让对方开心,尽管对方或许根本不会有任何回应。
而后谢语栖违反了穆九指令,强行挣脱了蚀心蛊的操控坠崖,范卿玄紧跟跃下,二人随着湍流南下,一直到了镇江外的徐村。
范卿玄为了救他,引蚀心毒,一如谢语栖当初猜想的那般。
谢语栖望着画面中的黑衣男子,双手紧握成拳。看着他一分分将蚀心蛊的毒血引入自己体内,眉间逐渐染上的黑气,只恨不得一拳揍在他脸上。
当天晚上范卿玄便离开了徐村往西北而去。没有任何犹疑的到了走马山巅,望着西北面的悬崖而去,踏入虚空,一路走到了云海深处。
在晨光中,九荒被染的一片血红。
起初范卿玄还只会对当年欺辱过谢语栖的人下杀手,可杀到后来,却是见人就杀。普通的低阶弟子根本不是范卿玄对手,走不过数十招便身首异处,被扑上来的厉鬼包围啃噬,徒剩白骨一堆。
九荒的老六韩戉便是这么死的,被范卿玄挑去手脚筋脉,活生生的被恶鬼啃咬撕成碎片。
范卿玄冷眼相看,血红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盯着韩戉惨白扭曲的脸,面对他伸出求饶的手,却只有一声冷笑。
他下一个要找的就是秋雨阁的秦天羽。
阴风灌进秋雨阁,他看着屋中那个青衣男子,脑海中闪过的只有水镜中破碎的画面。十多年前他一遍又一遍折辱谢语栖的景象,血红色的记忆,以及这一年多来秦天羽所做的事。若说恨,对秦天羽绝不会比穆九少,如果穆九是元凶,那么秦天羽便是刽子手,所有酷刑的执行者,一分分将那个白色的身影摧毁。
秦天羽是厉害,不论是武功还是道法,甚至机关诡道,范卿玄并不能轻易杀了他,折了一条手臂,半身浴血,终是在第一百五十招的时候,阴鬼缠上秦天羽的身子,范卿玄将他手脚筋骨卸了下来。
随后范卿玄拎着挣扎不得的男子一路穿进地牢,仿着他用过的方式将他捆在了铁十字上,当年谢语栖尝过的毒尽数给他灌了下去。
秦天羽痛苦不堪,瞪着眼几乎要爆裂开来,惨叫中声声哀求,却又无从挣扎。
范卿玄冷眼盯着他,血色的瞳孔收缩成冰冷的一线,染着青紫的寒光,开启了铁十字的机关。
“姓范的!你不得好死!”秦天羽嘶哑着声音怒吼,在铁十字穿透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死神催命符:“这是你们欠语栖的。”
范卿玄转身离开了暗房,身后惊惶绝望的惨叫久久回荡着,混合着外面的瀑布飞流之声,森冷幽怨。
范卿玄找遍了整个九荒也没有见到穆九,却在玲珑阁外遇上了素翎,逼迫至死也未曾得到穆九的下落。
男子折身离开九荒,身后跟着若隐若现的鬼影,拥簇着他,像一片黑浪翻涌着舔舐着他的衣摆围在他身侧。
走马山巅夜色昏暗,血月无光,无数死魂游走哀嚎,竟将那座浮空的孤岛吞噬进一片惨白阴冷的云雾中。
范卿玄并没有就此离开。
鬼灵告诉他,穆九回来了。
黑云翻卷,托着一个暗青色衣袍的男人缓缓落下,鲜血染的衣服呈现出暗黑色,滴滴答答顺着衣袍滴落在地,嘴角的冷笑甚至还未收敛。
穆九望着西北断崖边坐着的黑衣男子,咯咯笑着:“范宗主,这次似乎是我赚了。”
范卿玄盯着他没有答话。
穆九径自道:“你杀我九荒上下百余人,我知道拦不住你,也没打算拦你。不过不知道范宗主觉得,范宗上下七成多的人命换这百余人,划不划算?”
“说完了?”
穆九这才敛容,蹙眉。
对面石台上的黑衣男子站起身,伏在他周身的鬼灵也跟着站了起来,眼底泛着幽绿的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人,只待范卿玄一声令下,它们就能立刻冲上前将他撕碎。
穆九:“说起来,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