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样的情况,单凭‘镇’是不管用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数十万人累积了上千年的怨气。”
“那我们怎么办?把它丢了吗?”
冉玚摇摇头,“不行。这东西若不开启,兴许还能置之不理,可现在开启了,若是再由着它散发怨气,迟早要出事。”他闭了闭眼,叹气道,“清寰……清灵寰宇。我这些年除了收集玉器,收留玉器,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净化玉中的‘怨’。”
“双珏,”他忽然把手按在简双珏的肩头,“我现在要把它彻底打开,然后……用我自己的灵,引出它的灵。如果它还有理智能够跟我交谈,兴许还省些力气。如果真的已经恶化……那就只能强行将它的灵打散清除了。”
简双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焦急道:“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冉玚垂下眼帘,低声道,“这种怨气极重的玉我不是第一次遇到,几百年前我也做过同样的事,那次……没人帮我,又因为拖的时间太长,赶上了十五月圆我最虚弱的时候,我差一点没有回来……”复而抬眼,“可这次不一样,有你在,我还能多几分把握。”
“可、可是……”简双珏一听他说有生命危险,顿时急了,有些语无伦次道,“那你、你不去净化不行吗?这东西来路不明,我们不能不管吗?”
“不能不管。”
冉玚握紧了拳,目光锁在他的身上,直视他的双眼,没有移开,“这是你与我,与生俱来的职责。”
血璊(三)
公元前260年,秋。
今日的赵国境内,依旧是怨声载道。
赵国与秦国的交战,时至今日已持续了三年,赵国屡战屡败,民心涣散。
两个月前,赵王更是听信了敌人的反间计,不顾劝阻换下了主将廉颇,而让赵括带领赵军四十万迎击秦军。
然而大军主力误入敌军埋伏,被截断后路,切断粮草供给,如今已与赵国失去联络,断粮六十四天。
赵,邯郸。
“姐姐,你说夫君……真的还会回来吗?”女子坐在梳妆镜前,却是无心梳妆,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憔悴,及腰乌发随意披散,像是许久也未曾打理过。
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支发钗,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铜镜,铜镜中映着她自己,也映出她身后之人与她完全相同的容貌。
“妹妹,”身后的女子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垂着眼帘,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我们要相信夫君,不是吗?”
“是……我信他。”她放下发钗,右手搭上左肩,触碰姐姐的手,“可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我怕……”
姐姐握住她的手,俯下`身来,抬头看着铜镜,细声道:“别怕,还有姐姐陪你。”
“……嗯。”
同样白玉葱削般的手指,同样细腻白瓷般的肌肤,同样精美出尘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与性格。
一个如莲般淡雅,一个如火般炽烈。
不过那是从前,现在,都为了同一个男子而黯然神伤。
“娘亲,娘亲!”
三岁的小男孩跑到母亲身边,扯着她的裙摆,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她:“娘亲,明天小君就三岁了,娘亲要送礼物给小君!”
姐姐蹲下`身来,摸着他的发顶,微笑道:“小君想要什么呢?娘亲明天给你买。”
“小君想要爹爹。”男孩低下头,嘟起嘴喃喃着,“我要爹爹……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娘亲,姨娘……我要爹爹,我只要爹爹!”
他说着说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姐姐连忙将他抱在怀中,紧紧抱着,闭上眼,眼角亦有泪滑落,“小君不哭,你爹爹……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君,思君,赵思君。
思君不见,倍思君。
妹妹依旧坐在梳妆镜前,双眼放空,两手放在腿间,许久未动分毫。
小君三岁了。
夫君……也离开了三年。
“长平六百里加急——!让!让!长平六百里加急——!!”
“你说什么?!长平战败?!我四十万大军,全部……”
长平战败,主将赵括被秦军射杀,剩余赵军向秦投降,却被敌将白起悉数诱骗坑杀,只放两百四十名年纪小的士兵回赵报信。
一时之间,赵国上下,举国震惊。
邯郸城内一片混乱,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百姓,家家关门闭户,摊贩收摊,街巷无人,满目萧条。
不知有多少家庭,再也见不到家中的男人归来了。
“姐姐,外面怎么了?”
妹妹拉着三岁的小思君,走到门口,姐姐正站在那里向外眺望。她双手握拳抵在胸前,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有关战事吗?”
“妹妹,”姐姐压着慌乱的心跳,扶住她的肩膀,“别管了,回屋去吧。”
她说着便要关上门,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叫喊声:“等、等一下!”
姐妹两个纷纷回身,见那男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穿着打扮像是军中之人,脸颊处还有一道未愈的伤疤。他扒住大门,气喘吁吁道:“是、是不是赵小庆家?”
两姐妹一听见这个名字,顿时紧张起来,同时道:“有夫君的消息吗?!”
对方愣了一下,“原来是二位嫂嫂……你们还不知道吗?外面流言四起,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