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眼神恍惚几次,凝成温柔的母意,如实质抚过涂算的脸庞:“好孩子,你长大了。”她还欲抱过涂算,天边现出隐雷阵阵,龙蛇盘绕,酝万钧之力。
小楠冷笑,再深深望了眼涂算,周身便莹莹化为一道流星,坠向九重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涂算今天要长大了嘻嘻嘻
第9章 偶像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
涂算醒来时,四境死寂。他爬起来,远望天边,低哑着声音笑起来:“斯人已远,往日不可追,偏教我望明日良辰美景。”他将披风拢住己身,顺着记忆往计首去。此时计首早已不复当年熙攘朝气的模样,哀鸿遍野流血可漂橹,杂乱的灵气纵横在四周,那些侥幸未死的国人也因此无法恢复灵力,只能哀哀待死。涂算降下来,落在地面,由小楠缝制的莲底软履浸透了冷透的血。他往前走,尸山血海中隐隐传来痛断肝肠的悲鸣。
那还是一个方离开襁褓的幼狐,连形都不能化,一身绵软的白毛脏透了,被血混成缕缕紫红疤痕,正趴在一个清俊男子头边,小小的爪子轻轻拍打着男人的面颊。
可是男人已经死透了,他被人洞穿了心口,硕大的血洞腐烂了,只有他的手,还紧紧握着那柄长剑。
宴族。
涂算闭上眼,两行血泪滑落。他站在那里,无数灵力从他身体涌出,充斥在这方天地,消去那不瞑的遗躯,抚慰那哀哀的生者,梳理了乱窜的灵力。昔年旧景重复,却荡荡无音容。
小小的狐崽茫然地看着消散的父亲的身体,绝然嘶鸣,风雷顿起,竟是开了智。
涂算冰凉的心突然暖了几分,他温柔地看着那只力竭的小狐狸,欲赠他一脉灵源,又止了动作。
“愿我计首一族,受天之祜,万福来求。庶无罪悔,迄于绵绵。”
他谦卑地垂下眉眼,俯身向天极。三时后方起,眺望着国都:“灾祸自我绝矣。”
他秉一脉青气遁入天际,往事历历从他脑中过去。
母亲与预族曾有交情,甚至还助预族从宴族手里存活下来,预析此人必定是相干的,想必是伙伴,抑或其他。半途死了,母亲反被预族咬住,间或有宴族的手笔,不得已只能求死。小楠,小楠应是母亲留下的,护着自己。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宴族又记起了什么,要覆灭计首。
母亲三魂七魄就留下小楠这一点点,自己所爱的人里,也只剩下小楠,不论如何,也要保下小楠。
涂算这样想着,隐入七重天,正要谋划如何进入九重天,整个天际炸出雷蛇滚滚,裂隙如伤疤撕裂,泄出喷涌的紫电,张牙舞爪压向九重天。
涂算当下就弃了肉身,仅留一缕精气贮存着魂魄潜入那紫电中,诸术中雷法最为刚烈,精魂如何能近?涂算在那紫电内痛得近乎失了神智,却还压着气息不敢泄露。果然,九重天根本不阻止这至阳至烈的雷劫,涂算普进,便急急退开,魂魄上斑斑焦痕。他悄悄伏在路边,待一个侍女走过,旋为一道粉气,柔柔往女子耳边吹去一道迷瘴,便教那人神魂颠倒。涂算搜了一遍女子的魂魄,便将其锁在膏肓,自己入住进躯壳,心急火燎地往荡妄台奔去,也不顾暴露什么。
他万万没有料到,小楠竟手刃了预家不知多少人,再潜入宴家,大闹一场,被宴族生擒,为正视听,同预家一道,将她押往荡妄台,也不知如何了。
为什么要押往荡妄台,而不直接碾碎魂魄?涂算不明白,也来不及弄明白,或许是陷阱,或者是其他,不论如何,自己必须要速速奔赴过去,哪怕天罗地网,又如何呢
他浑身灵力鼓荡,步如疾风,正是焦心如焚,一人却拦下路来。
是宴然预。
少年一身玄色大氅,冷峻的眉目此时染上了几分温情,口气却有几分急躁:“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离开。”
涂算呆了呆,眼中突然爆发出希望:“晏相,你能救救小楠吗?”
宴然预望着涂算此时的面容,是女子温婉的鹅蛋脸,淡粉的唇,那桃花眼里,晶亮的光,隐约能察觉出小狐狸过往的痕迹:“便是计首,今日之后,也是一片湖光,何及小楠?我要保下你,已是千难万难了。”
涂算的眸子缓缓黯淡,化成妥协的,随波逐流的漩涡儿,连声音,都压成哀求的悲歌,“晏相,晏相,求你了,你们为什么要灭了计首呢?放过我们吧,我、小楠,那些狐狸们,都只是小小虫子,哪里饶得过你们的眼睛呢?”
宴然预眉狠狠皱着,他揉了揉额角,叹道:“我只保得住你。”
“只有我?”
“我可护你一世。”宴然预许了誓。
涂算瞪大眼睛看他,泪流满面:“灭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宴然预沉默着。
“带我去荡妄台,我去见小楠最后一面,看在我们往日的些许情分上,好不好?”
“他们要拿到你们的那一脉天地混沌,你不出现,小楠不会死。”宴然预安慰着,他手中灵力如盘蛇,将涂算拘住,“我带你离开。”
“天地混沌?”涂算愣住,“我们如何有这样的东西?这是谣言!”
宴然预深深地看了涂算一眼,道:“你未曾见过?”
“我如何见过?”涂算冷笑。
“那是你姑母的东西,你未见过,是自然的。若你侍女一口咬定你知道,你藏好,她自然就无性命之忧了。”
姑母?是母亲的东西吧。涂算心绪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