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的时候,连忙爬过去抱住她的脚。“妈妈,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一脚将我蹬开,“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趴在大屋中间的地上,盯着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手心里的眼泪越积越多。
“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你不是我的小孩,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你是我从垃圾堆捡回来的。”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我知道的那个垃圾堆,在巷子的最深处。
它的旁边长了一棵老桑树。桑树太老了,只顶端还残留着几根枝干,树叶也稀稀拉拉
没有多少,大部分树根纠结着□□在黑色的泥土外面。
我踩过那些馊掉的剩菜剩饭、破碎的玻璃碗碟,踢开那被勺子掏空了的半个西瓜皮,躲开容易勾住脚的花绿的塑料袋……
我抱住老桑树大哭:“没有人要我了,妈妈也不要我了。”
阳光从稀疏的枝叶空隙中掉下来,碎成一片一片的,落在我扬起的脸上。
风轻轻地穿过住我手指的缝隙,老桑树挥舞着枝干,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我安静地听,它一定是在同我说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逆光中少年的脸看不很清楚,刺目的白光从他蓬松的发丝缝隙中穿透出来。
“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竟然也会生病。”柔软的手指抚上额头,少年弯下身将脑袋凑近了。
投下来的阴影蒙在脸上,我终于看清楚少年脸上的假笑,想要叫他滚开,嗓子里却像塞了一把棉花。干瞪了他半晌,最后只能无力地合上眼皮。
“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少年的呼吸喷在鼻头痒痒的,“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弄整齐后又重新覆盖在身上,每一个角落都被掖得严严实实的。
少年的声音渐渐地远去:“放心,给你请完假我就回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然后是宿舍的门被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
四肢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像是误入了沼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
没有救赎,没有怜悯,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明知道挣脱不了,明知道注定会被黑暗吞没,却也还是要拼命挣扎。
眼睛很痛,可是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补充泪腺。
“起来,喝点水。”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机械地张开嘴,吞咽送到嘴边汤匙里的液体。
涓涓细流逐渐将干涸的喉咙湿润,意识慢慢地复苏。木然地转动眼珠,视线涣散,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似乎搂着我,轻轻地笑:“再动来动去,我就用嘴巴喂你啰。”
如今生病,真正体验了一回人在刀俎,任人宰割。
肢体交缠在一起,察觉到自己没有穿衣服坐在他腿间,贴身的也是□□的肌肤,唯一的阻隔大概是他身上那条不算太厚的内裤。
皱紧眉头,强忍着没有动作,听他温软的声音耳边轻轻地吹:“再吃点粥。”
汤匙搅动米粥,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浓郁的米香飘过来,忽然就忆起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味,油腻腻的。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哎,你怎么了?”
扑到在床沿,他伸手过来要拉我,被我一把推开。
“你又要跟我犟是不是?”他的声音冷下来,轻而易举将我推到床里面。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信不信我□□你。”
我冷冷睇他,哑着嗓子:“不信。”
他怔了怔,突然发笑,捏住我的下巴,湿软的唇急迫地压了上来——湿漉漉的,像一样柔软……
方辰,我喜欢你。
蓝天下,所有的人都在抛帽,他却动也不动,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不要。
方辰,我喜欢你。
不要。
你是我的。
不!
早上在沙发上醒过来,电视机开了一整宿,正在播报早间财经新闻,画面切换,播音员平淡地陈述,然后听到穆恒父亲的名字。
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的男人,面色阴沉,眼眶泛红,唇部线条冷冽,实在不是一张好看的脸。
换好衣服,拿了条领带走出房间,习惯性地叫道:“穆恒,帮我看看颜色对不对。”
整个房子里,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再没有其他的声响。恍然回过神来,他离家出走,整个晚上没有回来。
我不太能分辨相近颜色的差异,过去都是他帮我搭配领带,现在他不在,我索性扯领口的扣子。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没住进来之前,我一个人,也不觉得冷清,现在他突然不在,我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餐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花瓶,里面的花萎焉了,要死不活地垂着。
没有大碗装的热豆浆,也没有油腻腻烫手的麻团,更没有人帮我拿包,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开。
只有一个人的早上,太冷清,空气也是凉飕飕的。
车开到一半,调转车头,朝小区的另一个出口驶去。
他经常光顾的那家早餐店。
我是一个懒惰的人,休息的时间永远睡不够,他偏偏喜欢大清早就拖我起来,拉我去吃一碗面或馄饨,而自己则拿个油乎乎的麻团,吃的一手一嘴的油,还哈哈笑不停。
窄小的店面,油腻腻的桌子,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坐在一起,我静静地坐在其中,等待老板送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