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傻了吧,我会变脸!
“什么……!?”
货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嘴角处乌青被这一下扯出了血丝都没有丝毫感觉,直愣愣地望着冷着脸的老.鸨。
老.鸨穿着花哨而华贵的衣裳,举起百蝶穿花的帕子嫌弃地掩了掩嘴唇,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货郎,“什么什么,阮娘都要病死了,我们这儿不接客了!”
“不可能!我不信!”货郎瞠目欲裂,手空空地摆了几下,险些拽住了老.鸨的裙角,吓得她赶忙后退了几步,“这些日子我一直同她在一块,她人好着呢!会唱曲儿,会吃茶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呢?!”
“哎,你这农汉子,”老.鸨最是讨厌这样没有见识的男人,一点没有眼见力儿,“我还能骗你不成?阮娘前些日子就不行了,那死丫头居然一直瞒着我们,现在挺不住才被人发现的,叫了大夫来一查居然是那种病……”
说到此处,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像是觉得不堪,却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愧疚。
“什,什么病……?”
“我说了你也不懂!”老.鸨跟她掰扯了这许久有些烦了,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道,“总之是没几日可留的了!现在算是我摊上这事了,卖她个慈,病死了还会给口薄棺给埋到后边山头里去的,你也莫纠缠了,走罢!”
“不可能……不可能……”货郎失心一般地摇头,煞白的脸显得乌青的嘴角更加明显,“我每日同她一处,还得了她写给我的情诗,我就要将她娶回家去了!”
老.鸨本是转身都准备走了的,这一听又回头嗤笑,“哪儿来的傻小子!这风尘里的女子说的话哪里能当真呢?左不过是今日喜欢你,明日心悦他罢了!”
“你不懂,不准你这无知妇人胡说!”货郎一听便怒了,上手去撕扯老.鸨的衣裳,“阮娘一定是心属我的,不然怎么一连十日来都只见我一人?”
“你这傻蛋,”老.鸨“咯”一声笑了,“她那是瞒不住自己的病了,也不敢见别人,就随便寻了个楼下挑货的货郎上来,还能勉强糊弄过去赚些银两!”
“偏是你巴巴儿地还当真了……”
货郎紧紧捏着那枚海棠金丝纹荷包,冷笑了一声,“呵,她都与我说了,想脱离这烟花之地,寻一良人度过终生,分明是那是已有念头,我看就是你不舍得放阮娘走,把她当你这花坊的摇钱树,抱着不撒手呢!”
“你这野汉子!”老.鸨被他信口胡言给惹怒了,一口唾沫呸在地上,“你即然这么信她,便自己去看看,看是得了什么你能用你那几两碎银治好的病!”
老.鸨一挥手,让下人放了他进去。
“呸,不识得好人心的傻子……”
她骂骂咧咧,挂着牡丹红镶宝长穗的丰腴腰肢一扭一扭地走远了。
只剩着急忙慌地爬进厢房的男人震惊地张大了嘴,颤抖着手触碰床榻上苍白病弱的女子。
“阮娘……?”
女子仍是静悄悄地躺着,没有回应。
“我捡到了你写给我的诗,有个书生告诉我是极好的,我是不懂那些,就是觉得你……很好……”
“我想娶你过门,同我回村里,我会给你挑柴,给你倒茶,听你唱一辈子的曲儿的……”
“只给我唱一辈子的曲儿……”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摊子也不收了,走了两步就去找药店,抓着人家那里最好的大夫就问有没有包治百病的草药。
那头发花白、已上了年纪的老大夫给他吓得不轻,店里人听了以为他是来闹事的,三两个人给他驾了出去。
“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药?你要这样的药,还不如去看看青山潭子里有没有活死人生白骨的赤鱬肉呢!”
活死人、生白骨的赤鱬肉?
他昏昏涨涨的脑袋里想起了青山潭一直有的怪谈,什么老人说夜晚在潭边听到了婴儿啼哭啊,什么道士说那潭子里有妖气,像是有鱼怪的样子。那会儿大家都是一笑了之,哪里真信这几百年的水潭子中有个什么大的妖怪呢?
药店活计不过是听了传闻,这时随口一说罢了,货郎却慌忙,病急乱投医地回去四处打探街坊邻居关于妖怪赤鱬的传说。
长着婴儿的四肢,挂着一张人脸,黑色的赤鱬尤显珍贵,其血肉可活死人,鱬牙可生白骨,可不是能治百病了么?
货郎急忙问了那人,“那怎么才能找到它呢?我可去那潭子不下几百遍了,也找不着什么黑色的大鱼!”
“这……谁知道呢?”村头的老婆婆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好心告诉他,“许是喜食新鲜的血肉吧?妖怪么,都是爱吃人肉的……但这只是我奶奶那辈传下来的话儿罢了,没有多可信的,后生呐,我看你脸色十分急,可是家里有什么人要回天乏术了?”
货郎闻言,又想起了病榻上苍白的阮娘,未卸干净的脂粉虚浮地覆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夕阳下那一低头的娇羞……
他沉默地点点头,看着老人继续絮絮叨叨,突然想起来这里离水潭不远,后头那条路走过去不要两刻钟便到了,这会儿太阳已经息落了,大伙儿都从地里赶着回家吃饭,无人会走到这条通往水潭的小道上来……况且这里又如此偏僻、隐秘……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牙关咬得越来越紧,看着老人的目光越来越狰狞……
就这样,天黑了。
他望着漂浮在水潭上的老人,手还在不可抑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