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了认上面的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还真是传国玉玺。
我也学着沈识微的模样把玉玺颠来倒去地看。见背有螭纽,正面钩划凹陷处满是朱砂旧渍,玉质莹白温润,除此外,以我的见识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不过既然印文和我那个次元的一样,也不知两边历史重合了多少?
我试探道:“古有楚人卞和……”
沈识微眉头一拧:“什么?”
我忙说:“没啥。”想了想,又道:“沈师弟,你觉着这是真的吗?”
沈识微说:“我也算玩过些好东西,但这样的美玉还是第一次见。说是无价之宝,一点也不为之过。”一边说,一边对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哪敢把无价之宝再丢回去,忙恭恭敬敬地绕到他身边,捧到他手上。
玉玺重回掌中,沈识微方继续说下去:“——怕是没人能下这么大手笔来造假。这要是假的,真货也不过如此了。”
他斜觑着手中物,突然嘴角一弯,满是恶意的快乐,手腕一上一下,将这宝贝玩具般轻轻抛向空中。
不管哪个次元,传国玉玺都是神州赤县的国器,君权天授的信物,若是换了英长风,怕要倒头就拜,沈识微居然当个皮球一样颠着玩。
我的目光随着玉玺上上下下,只觉他颠儿的是我的小心肝,要是一个失手,摔个八瓣,我们这个故事可算是神展开了。
好在沈识微颠了两颠,估计觉得没啥意思,也就收了手,笑道:“不论真伪,也总比咱们世子值钱多了。”
不提起陈昉尤罢,提起我就一阵暴躁。
今天早些我气急败坏,把火全撒在沈识微身上,多少有点不讲理。若真要追根究底,其实都是陈昉这傻哔闯的祸。
我把后槽牙咬得咯吱直响:“那是。活东西瞎话连篇,死东西扯不了谎。况且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这么块好石头……”
我脑海里猛响起踩刹车的锐叫。
这么政治不正确的话,不是推心置腹之交,怎可说与人听。
沈识微先开的话端不假,可焉知他不是钓鱼?
我把张开的嘴闭上,四盼左右,瞧见根落在外面的干枝,便捡起来,细心地捅进火堆下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话说回来,我又能和谁推心置腹?
秦横听了这大逆不道的发言,说不定要轮圆了大嘴巴子抽我。英长风连他亲妹妹的抱怨都不肯听,和他能谈的大概只有银辔的大闸蟹。英晓露虽然烦透了陈昉,但仅限男女关系,估计也根本没往深里想。
还真忒么有意思。
偏偏只有这个最不对付的沈识微,能和我想得到一起,说得到一块。
沈识微似浑然不察我在挣扎,大大方方接下去:“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姓陈的真有天助?他当自己是真的,大家也说他是真的就行了。”
是啊,我心中默叹,古往今来,舆论宣传,都是换汤不换药。义军要的不过是个吉祥物,英大帅干嘛又一定要找这个陈昉?我们就不能偷偷去河里埋个独眼石人吗?
踏中我内心独白的鼓点,沈识微又把玉玺向天上抛了抛,懒洋洋道:“可惜我们这一路的走来,没一件事能上台面。玉玺如何好和黄大侠同处一瓮的?咱们回去就说:渡淩水时,一只老鳖从河中跳将起来,跃进陈昉怀里,世子扯住它胸甲,左右一撕,从老鳖怀里滚出玉玺来。这才勉强是个意思。”
我见沈识微满面促狭,不似有诈,心里一松,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一时火堆旁的气氛好不和谐。
虽说我和沈识微互相讨厌,但我们同样讨厌陈昉。这等于中日友好靠棒子,别有一番奇趣。
见我笑了,沈识微笑得更灿烂,亲切唤道:“秦师兄。”他突然说:“还记得咱们放了的那只羊么?”
我道:“怎么不记得,还没谢谢沈师弟在世子面前替我美言呢。”
沈识微却话锋一转:“你觉得若那天陈昉叫去杀羊的不是你,而是英长风,他会怎么样?”
我一时不知怎么答话。沈识微也不要我答话。
他就像在讲笑话,但包袱还没抖完,自个儿就绷不住先乐了:“哈哈哈,若是二公子,不管他心里多怜惜那孩子,多瞧不起陈昉,那天晚上咱们还是有羊肉吃。”
眼风扫来,却像刮骨钢刀一般。
我的笑容僵死在脸上。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爹沈霄悬时,就是这么被似笑非笑的一瞥慑得胆战心惊。这父子俩论外貌气度都并不太像,但这刻我却只觉火堆那边坐了个没留长须的沈霄悬,那漫不经心的目光穿透烟雾和火焰落在我脸上,照得我无处遁逃。
火堆里一块湿柴烧得炸开,爆出一簇火星。
沈识微道:“秦师兄,今天在渡淩桥头,英长风护主,英晓露拒敌。哈哈哈,只有你和我直奔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布包。你以为我没看见?”
第27章
次日醒来,我望着林梢那轮咸蛋黄般的朝日一阵鼻酸——总算是看见了明天的太阳,沈识微还没半夜爬起来掐死我。
篝火已死透。我起来原地蹦了蹦,捧了两把雪擦了擦脸,在树下撒了泡昏黄的长尿。
沈识微早就不在,雪地上留着一行浅浅的脚印。
我跟着足迹来到林间的一处开阔地,见他正在练功。
里大侠的在武学上总是一劳永逸。就如高考一般,过了6月那个坎后就再不用看书,每日不是纵酒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