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笑道:“我跟着我那条船上最有经验的水手,足足学了半年,才能一个人掌舵、升帆,你若在两天之内就学会开船,我不如跳海算了!”
花满楼沉吟着,喃喃道:“但我……我无法帮你更多……”
楚留香摇了摇头,道:“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明天,不是么?”
有明天,就有希望。
楚留香和花满楼,都是相信希望的人。
不知是不是被楚留香的话安抚,花满楼终于平静下来,重新躺在楚留香的身畔,不一会便已入睡。
◇ ◆ ◇
“明天”很快就到了,而且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对楚留香和花满楼来说,也是要命的天气。
整整三天,他们都没有一滴水入口了。
楚留香费力地转过头,看着躺在身边的花满楼。在看到那双苍白开裂的嘴唇时,心里就忍不住揪紧了。他慢慢凑过去,含住花满楼的唇瓣,想用唾液润湿一些,却发现自己口中也**燥得如同砂砾。
花满楼轻轻地笑了一声,舔舔楚留香的舌尖,道:“你知道……我想起一句什么话?”
楚留香眨眨眼,道:“涸辙之鲋?”
花满楼感受着那晒在身上的强烈的阳光,笑道:“你说……等我们被人发现的时候……会不会就像两条被晒**的鱼?”
楚留香也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嗽。但他的声音枯燥而且无力,跟一条离开水的鱼在喘气也没什么两样。
花满楼突然有些难过。他知道楚留香并不怕死,事实上,他们几乎是必死无疑,但这样的失败未免太不适合楚留香了。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没有等楚留香发问,他就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石田斋说过的话?”
楚留香喘着气道:“那种人的话……你也相信……”
花满楼笑道:“有些事他并不需要撒谎……他曾经说过,豹姬原本是他的姬妾,却被史天王抢走了。”
楚留香道:“嗯?”
他似乎不大明白花满楼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禁沉吟着。
花满楼又道:“但豹姬对史天王的忠心,我们都已看到了。”
楚留香道:“嗯。”
豹姬拦住公主座船的事,他也曾多次回想过。与其说那是一个女人试图清除威胁自己的敌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不计毁誉地为主人铲除可能的隐患。
只因她知道朝廷必定信不过史天王,知道这场婚姻必定是一种怀柔的政治手段,所以她不但反对史天王和公主成亲,也坚决地反对偏向于朝廷势力的白云生。她要杀公主,要杀白云生,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史天王。
花满楼道:“你有没有联想起什么人?”
楚留香想了想,道:“樱子?”
樱子是石田斋的属下,也许还是他的女人,但首先是他的属下。樱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忠于石田斋一个人的。
花满楼道:“不错。我想,豹姬和樱子的身份,也许非常相似。”
楚留香的目光突然一亮,道:“豹姬是东瀛人……东瀛忍者?”
花满楼道:“我相信,史天王手下的忍者,还不仅仅是豹姬。”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不像在卖关子,而是让楚留香能慢慢地思考他所说的话。
楚留香果然在思考。尽管内伤和饥渴已令他的体力十分虚弱,但他的头脑竟越发地清晰起来。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史天王那六个替身。他知道,花满楼指的就是这六个人。
在以前的冒险中,他们和东瀛忍者已打过不止一次交道,而花满楼那种独特的感知力正是忍者的克星。因此,花满楼可以说是最熟悉忍者的人,他的感觉一定不会有错。
同时,楚留香也一下子明白,花满楼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他们两个都是渴求真相的人。失败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不明原因的失败总会让他们觉得不甘心,觉得有所缺憾。
另一方面,花满楼深知他的性格,知道这次失败带给他多么大的打击。就算他们已做好准备共同赴死,花满楼也不愿他带着沉重和自责的心情离去。
楚留香的策略本身并没有错。如果那些替身只是史天王的替身,他们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就可能受到挑拨。但他们偏偏是豹姬培养的忍者。
和豹姬、和樱子一样,和楚留香他们遇到的忍者都一样,那些替身完全忠于自己的主人。他们并不作为人、而是作为主人的工具存在。
因此,楚留香的计策才会完全没有作用。
想通了这些,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意义,但楚留香却意外地高兴了。他努力抱紧了花满楼的肩膀,低声道:“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
花满楼感觉到他的嘴唇磨擦在自己耳边,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在温暖之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痒,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喷薄而出。
楚留香的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附在花满楼的耳畔喃喃道:“我知道……我这次做的事很愚蠢……我简直不能接受自己这么蠢,这么无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后悔……”
花满楼的身体颤了颤,就反手也抱住了楚留香,转头吻住他**裂的双唇。他们的动作那么流畅,那么自然,仿佛从一开始就想这么做。而楚留香尚未出口的那些话,就融化在这深深的一吻中。
过了很久,花满楼才稍稍离开一些,低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