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张洁洁一定也希望离开的。”
艾虹却猛地抬头望着他,迅速地道:“不,你不知道,她是自己躲进天岩户内的。她恐怕再也不会出来了!”
◇ ◆ ◇
楚留香感到非常挫败。在他之前的奇遇中,几乎每一次他都可以拨开重重迷雾,揭开事情的真相。他一直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然而眼前这并不复杂的局面,却一再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张洁洁是被她母亲关了起来。在和那老妪的对话中,楚留香已发现,那是个偏执而强硬的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
所以她会想到设这样一个计谋,用婚姻来拴住张洁洁。
也所以她才会选中楚留香,这个替她洗清了丈夫背叛的耻辱的人。
不能说她不爱自己的女儿,但这种爱里带了太多的自私,太多的自以为是。世上有许多父母,就是用“爱”的借口来**涉儿女的人生,进而控制他们的。
楚留香觉得,这样一个人,在发现计谋失败之后,索性采取强硬的手段把女儿留在身边,实在是很自然的事。
但艾虹却告诉他,张洁洁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
幸好他没有疑问太久,很快就有人来替他解答了。
解答这个疑问的人,竟还是张洁洁的母亲,神道教的护法巫女。
看到这巫婆一样的黑衣老妪回来,艾青和艾虹立刻吓得低下了头,身体抖得好像风中的树叶。
虽然楚留香不知道,但她们知道,刚才她们所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如果被护法巫女听见了,她们就会受到极为残酷的惩罚。
那老妪却像根本没看见她们,只盯着楚留香道:“你已走不了了。你必须履行那个仪式!”
楚留香这才想起她之前在神殿中说过的话,无奈地摸着鼻子道:“那岂非是你要留住我才故意说的?你虽是护法巫女,却并不相信你们的神祇,只是把这当作一种工具,不是么?”
黑衣老妪的神情还是没有变,眼中却射出怨毒的光芒,咯咯笑道:“那又怎么样?我为圣教付出了一生,天照大神自然该给予我应得的!我,我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
楚留香忍不住道:“那你为何不出去呢?”
那老妪嘶声道:“出去?男人都是这么说的……出去,出去有什么好?……该死的男人!……”
楚留香摇了摇头,知道这个话题又已无法再谈下去。那老妪似把他当成了背叛的丈夫,一双**枯的手伸到半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活活撕碎,生生吞下肚去。
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艾虹突然鼓起勇气道:“那么,洁洁……不,圣女她……”
那老妪猛地缓过神来,瞪着楚留香道:“她是为了你才把自己关起来的,你难道什么都不肯为她做?”
楚留香道:“为了我?”
那老妪道:“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为何拒绝我给她安排的夫婿,为何要走入天岩户内?”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那也许只是因为,她已不愿再受你的控制。”
那老妪厉声道:“我是她的母亲!她听我的话是天经地义!”
楚留香没有再和她争论,只因他知道,在这偏激的老女人心中,任何法则都由她自己制定,别人只能听从,不能反抗。
花满楼却静静地**话道:“但她也是天照大御神的化身,是你们教中至高无上的圣女。”
那老妪冷笑道:“只有外面那些愚蠢的人才会相信,一个普通人会成为神的代言人。”
花满楼又道:“因此,你才告诉他们,必须要举行那个仪式。在他们看来,不是一个女儿在反抗她的母亲,而是天照大御神不再眷顾她的属民。”
那老妪突然噎住了,仿佛被谁一把抓住了喉咙。
花满楼虽未真正捏住她的脖子,却准确地指出了问题的要害。
那老妪一直都生活在这隐世的教派中,她也是这个小天地中真正的暴君。所以她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安排张洁洁的人生,可以凭一个想当然的计谋就让艾虹砍掉自己的一只手。但她忘记了,教众相信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护法巫女的身份,当她失去这个身份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想要控制张洁洁,就必须躲在这个身份之下,但张洁洁在教中的身份,却远比她更有权威。
如何能让张洁洁走出天岩户,又能继续控制她,这对于那老妪来说是个两难的问题。
正因如此,她才寄希望于楚留香,希望张洁洁能同意这件婚事。
然而张洁洁怎么可能同意呢?
屋里的人都沉默下来,似已意识到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过了很久,艾虹突然抬起头,望着楚留香道:“你能不能去履行那个仪式?”
楚留香吃了一惊,道:“你也希望我履行那个仪式?”
艾虹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洁洁成婚,但这是唯一能唤出她的办法。”
楚留香想了很久,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他看着艾虹道:“你为什么会让我这么做?”
艾虹缓缓道:“只因我断手之后,只有两个人表示过关心。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她。”
◇ ◆ ◇
那黑衣老妪又已离开石室。无论如何,她还是神道教的护法巫女,在结局确定之前,她仍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威。而此刻正有一群惶恐的教众在等待着她的指引。
楚留香则留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