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句话的时候,霍誉非也很认真。
他说完之后,马上就笑了起来,像是阳光下面热烈绽放的花朵。
“快吃快吃,你要好好吃饭。”他催促顾骋。
然后一边给对方夹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骋说话,问他最近在忙的事,问他考试的事,末了还抱怨了一句,那个教离散数学的老教授直到课程结束都不肯放过他,还要自己下周一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分明是些非常琐碎,没多少营养的话题。但从霍誉非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非常有意思。
让顾骋莫名其妙听得脸热。
刚刚一脸镇定给对方表白的时候,顾骋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好意思。
现在他的耳朵都不小心红了。
只能一边冷静的吃着对方夹进来的菜,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回应几句,却在心里祈祷对方千万不要注意到。
但是怎么可能呢?
顾骋自己都觉得面红耳热,霍誉非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一边跟对方小声的随便说话,一边有点走神了。
霍誉非暗暗的想,顾骋应该算是……自恋吧?
在英国那边,他修了金融和艺术双学位,同时还辅修了一些政治、哲学和社会心理学的课程。如果那位社会心理学的教授得知了顾骋这样的情况,一定会非常激动的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研究。
当然这不代表他具有自恋型人格,因为自恋型人格的对象缺少爱人的能力。
也就是共情能力。
但顾骋不是。
霍誉非一边盯着顾骋发红的耳朵看,一边在心里总结:缺乏安全感、不轻易相信许诺、难以和人建立亲密关系。
这或许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而颜清的事则加重了这种不安。
当然我很赞同他和颜清分手,因为他们太不合适了。
霍誉非在心中想。
或许颜清是真的喜欢顾骋的,只是这种喜欢,还满足不了一个女孩骄傲的青春。也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顾骋即使对她很好很好,也没办法给她安全感。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贬低对方,来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或者说,在这段关系中,自己永远不会受伤的安全感。
但那是假的。
顾骋主动提出分手,她还是受到了伤害。
顾骋也是。
甚至是更大的伤害。
即使他未必有多少喜欢这个人,但却真的对颜清有过许多期待。
所以他很认真的想做好、想表现得更好一点。
不是为了让对方满意,而是为了让自己满意。
想让自己配得上这份感情。
他心里是有点自卑的。
只是这种自卑藏得很深,深到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会看到。
但那是存在的,那是他的一部分。
这种藏得很深的东西,就被颜清极尽贬低的评价粗暴的翻了出来。
所以霍誉非才会那样生气、那样心疼。
他也想不到,顾骋会突然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
他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快、那么容易,就有勇气对另外一个人投入感情。
顾骋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很久,爱一个人就会爱得很深。
这其实挺危险的。
幸好你喜欢的是我。
霍誉非看着他,默默的想。
在这之后,直到回到宿舍的一路上,他们话都很少。
有可能是天气情况让人不想多说什么,更有可能是两个人都不大会处理这种“恋爱关系”。
正儿八经算起来,霍誉非应该不算是初恋,但顾骋是。这是他第一次察觉自己这样喜欢一个人,这让他甚至对颜清有点抱歉了。
他们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回到宿舍楼,顾骋身上都已经湿了大半,但霍誉非被遮得严严实实,头发都是干燥的。
这让霍誉非有点无奈。
有人对自己太好,并不是那么容易习惯的,尤其那个人还是顾骋。
宿舍一楼的大厅里没多少人,他们站着说了一会话。
其实是顾骋想多说一会话,霍誉非看出来了,就自然而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站在一株高大的盆栽后面,刚好挡住上下楼梯同学的视线。
但并没有做什么,他们说话的内容也再普通不过。
顾骋在向霍誉非确定他之后几天的日程,还要了他这两周的考试安排表。
“你复习的怎么样?”
“还好啦。”霍誉非挠挠脸,虽然他平时出勤不是那么认真,还时长给自己放假,但是在国外整天除了学习无所事事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国内这些课程的期末考试还是完全应付得来。
再说他也会认真复习的嘛。
顾骋点点头:“那就好,考完试出去玩对吧?”
“也好啊。”霍誉非当然是答应喽,但他又想起别的,“考完试就是放假,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是在问顾骋工作的事。
如果说当顾骋的“男朋友”让霍誉非觉得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福利的话,那就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介入对方的生活。
顾骋之前跟他提过自己在做的一些工作,但他们从来没有深入讨论过这个话题。
一个是不合适。
一个是难免会牵扯出许多顾骋不愿意提的事。
比如他的孤儿身份,比如他在孤儿院长大。
在霍誉非这么问的时候。
顾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对方坦陈自己的情况。
但他有点……难以开口。
他从来没有和霍誉非谈过彼此的家庭、亲人、还有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