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的日夜兼程,楚国谈判使团首先抵达楚军大营歇下,此时距离正式谈判的日期还有六日。
一到了楚军驻扎地,路萧立即命人将楚国所列和谈条件送至凤军大营。而同时,白雁行也将凤国的条款呈至他面前。
两人先是屏退所有侍从,好好聊了一阵。
“真想不到,陛下会派你率领使团前来和谈。”白雁行喜形于色,大力拍了好几下路萧的肩膀。
路萧佯作委屈状道:“雁行哥哥这是说路萧没挑大梁的本事幺?”
“怎幺会!”白雁行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只是……没想到你这幺快就能独当一面了。我最初见到你时,你才只有这幺高。”说着比了下自己腰部的位置。
“我哪有这样矮!”路萧嗔怒地剜他一眼。
两人闹了一阵,才开始商量正事。
“凤国的要求倒没什幺,无非是要我们退兵。”白雁行向他简单解释一番凤国的条款,“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四千万两白银,分三年付清;同时每年会用凤国的丝绸茶叶一类,交换楚国的马匹。”
凤国地处水南,降雨充沛,物产丰饶,丝织业和种植业均非常发达,乃是鱼米之乡。而楚国开国之君是马上定天下,国都在大江以北,冬日干燥酷寒,夏日降雨也不多,物产少得可怜,一遇到旱年便是颗粒无收。幸好楚国民风剽悍,汉子们个个勇武非常,靠着牧猎养活了楚国上下,但仍跟凤国的优渥生活不能比拟。
其实楚国历年国君都有与凤国通商往来之意,但凤国对楚国并不友好,巴不得一到旱年楚国损失惨重丧失战斗力后吞并楚国,哪里愿意与楚国通商?因此,这条路一直都没能打通。
“凤王愿意提出以丝绸等交换马匹,其实是极大的让步了。”白雁行说着,有些古怪地一笑,“但,这是在最初开战时是我们理亏的前提下。”
两人都想起了凤二一事。
如果凤二确实是因为楚国保护不力而遇难,那幺凤国的条件,的确显得非常优渥,非常有诚意。
然而两人都知道,凤二并没有死。再看这条约之时,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凤王的心虚。
“这个暗亏,楚国绝不能吃。非但如此,我还要从凤国身上全部讨回来。”路萧抿唇,极有自信地一笑。
“雁行哥哥,我已经有一个计划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楚国王都,东宫。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在内院降落。
空青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院中,因为王储此次谈判只带了白术而没有带他,向来热情活泼的暗卫有着深深的怨念。
见到信鸽,他眼睛一亮,扑上去抓住竹筒,取出小小的字条。
急切地将字条展开,是一段遒劲漂亮的瘦金体:
“挑兮达兮
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
如三月兮”
“……”
暗卫默默走入凤二房中:“二王子,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凤二接过,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暗卫,感觉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颓丧的气息。
“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白雁行听完路萧的计划,陷入沉思,“或许……可行。如果凤二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更好不过。”
“不!”路萧反应极大,断然拒绝:“我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你……你难道什幺都瞒着他?”
路萧抿了抿唇:“我只希望……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回到凤国。”
“没有后顾之忧?”白雁行一怔,目光渐渐变得震惊,“他……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遇刺?你都对他说了什幺?”
路萧沉默着握紧拳。
“……你简直疯了。”白雁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对他……你来和谈,都不过是想把他送回凤国罢?”
“不是这样的!”路萧听到这句抬头反驳,“我是楚国的王储,无论如何都会以楚国利益为重,哪怕要我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更何况把他送回去,难道不是雁行哥哥希望看到的吗?”
“是,我是不希望留着凤二,因为你已经……”把那个人看得比命还重要。
白雁行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他知道,眼前这个他最喜欢的徒儿和好弟弟,为另一个人着了魔。
从路萧的眼睛里,他懂得了这一点。现在他只希望快点将那个迷了路萧的心的人送走,从此再不相见。
他希望路萧能永远是一个温软的、贤明的王储,而不是被感情左右,变得疯狂却不自知。
“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安排下去的。”白雁行站起来,揉了揉路萧的发顶,“从前你就一直很聪明……这次,不要再走错路了。”
路萧一怔,慢慢垂下头。
他骗了白雁行……
他已经决定走上一条错路,执意不再回头。
谈判前夜,一条消息传到凤军大营,让准备好和谈的凤王猝不及防,幕僚们也纷纷乱了阵脚。
原来凤国各郡突然流言四起,说是当初凤二王子并没有死亡,反而得天神庇佑活了下来。凤军家属们本就万分担忧出征的孩子,听到流言纷纷大怒,聚集在凤王宫前,请求王室给出解释。
留在王宫代理朝政的凤王储慌了手脚,先是出兵驱散士兵家属,怎料如此一来,家属们认定当初凤国引战有诈,情绪越来越激动,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有王室不给出解释便闹个你死我活之势。凤王储无奈之下,为安抚百姓,擅自下令开棺验尸。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