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明亮，却又带有一股阴冷，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那种等候似乎将心放在沸水里熬煮，沉浮的都是自己的血肉。

终于，手术灯熄灭，医生宣布手术成功的姿态，如神父宣告真神降临的姿态一般无二。

“埃尔隆德，我想喝水。”瑟兰迪尔的声音很轻。

埃尔隆德急忙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在杯子里**一根吸管递过去。

“那是什么？”瑟兰迪尔望着床头一个**瘪的橘子问。

“你的小朋友送来的，你睡着的这一个星期，他每天都来，有时候是烂苹果，有时候是半截香蕉。”埃尔隆德调整他的枕头，小心地不去碰触吊水。

“小朋友？”瑟兰迪尔眯起眼睛，“加利安破产了？”

“当然不是。”埃尔隆德叹口气，“今天或许能看到他。”

瑟兰迪尔有些心虚地问，“你是不是很担心？”

“不，不担心。”埃尔隆德摇头，轻轻替他掖掖被角，“我看破人生了。”

【et】一指流沙（十九）

“人生乏味？”瑟兰迪尔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人生无常，生死难断。”埃尔隆德耸肩，将削好的苹果放进榨汁机，“该吃点吃点，该喝点喝点。”

瑟兰迪尔很想笑，可是头脑眩晕的厉害，只能努力呼吸，“别闹。”

“我还能跟你闹？”埃尔隆德撇嘴，把杯中的温水换成苹果汁，**上吸管，递到瑟兰迪尔嘴边，“我怕你一不高兴就把生命关机，连以死明志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别逗我笑，我觉得喘气很费劲……”瑟兰迪尔闭了闭眼。

“你别说话，医生说必须静养。”埃尔隆德尽量不去想瑟兰迪尔此刻的状态。

“……”瑟兰迪尔觉得身体异常沉重，不光呼吸费力，头脑混沌，甚至连胳膊都像浸泡在花椒水里，又麻又沉。估摸着不光断了肋骨，连胳膊也折了，话说回来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

哦，小男孩……他模模糊糊地想起那双惊恐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丢在马路上到处乱跑。

“埃尔隆德。”他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望向埃尔隆德。

“嗯？”埃尔隆德凑近他，眼神温柔，神情放松，那姿态似乎暗示着瑟兰迪尔不过是得了一场小感冒，并不曾在死亡边缘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