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落了满头,风中,似乎有风铃摇动。
唐蜃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背靠主干;归暝在旁边磕花生米,一脸散漫。
“你盯着他们看做甚?你想喝就下去啊。”
“不了。”
唐蜃一个落身,只余一抹青色飘带。
归暝默默磕着花生米,然后一把丢了,随着那道人影而去。
枕乱出现在唐冶床前。
之前他抱了唐冶去床上后,洗了把脸。
焚三世一刀正要砍去,一股大力生生遏制住动作,双手无法再用半分力。
左柄突然冒出汩汩寒气,那个男人的祭灵缓缓飘动。
“你别妄想祭刀,你该好好想想。”
枕乱仿佛没听到,双手开始滴血。
“……你到底在想什么?”
枕乱带血的手一把扫乱了祭灵的样子。
焚三世立时失去了原来的灵气,右柄的红光苟延残喘。
一丝光突然在脑海迸开。
当时他坐在他后面,他驭马能力不错,身上有股子清香。
当时他坐在他对面吃面条,嫌没辣子,对焚三世摸了又回,回了又摸。
当时他正沐浴,他闯了进来,知道了他的名字,又见他轻轻飘走。
当时他邀他喝酒,醉得毫无防备,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丝光模模糊糊,随时都会消失。
枕乱有些害怕。
怕这光不见,又怕这光出现。
归暝这几天没精打采的,也不找枕乱挑战了,纯粹成了蔫儿了的泡菜。
唐冶笑他:
“哟这几天师兄出去任务了就这么魂不守舍的啊。”
归暝抬了下眼皮表示反击,然后收拾收拾软趴趴奔向唐蜃的住处。
路上,他想起那天。
“你除了试药的时候看我,打架的时候看我,其他时候你有看过我么?”归暝还是没忍住。
唐蜃一脚踹他向地,然后俯身看他。
“老子现在很烦,滚。”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归暝躺在地上低低地笑。
唐蜃捏着酒杯,眯着眼看那反光的杯沿。
尾巷里,犬吠低沉地回荡。
一切都很沉静,三道黑影隐在灯光背处,默不作声。
“又有什么事?”
从那处抛出一个小竹筒,唐蜃张手抓住,黑影完成任务,闪身不见。
一小卷纸漏了出来,摊开是一行字:
下月十五,宜婚嫁。
纸卷瞬间浸染了毒,迅速溶掉。
“抽刀断水水更流.........这酒......这情,何时断.............”
唐蜃埋头进臂弯,杯子亦滚落在地,化为碎片。
☆、四
归暝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门口。
唐蜃把屋子盖到饮露峡附近,据说是因为那里有株神草,对于炼药炼毒大有裨益;而且附近有野猪出没,正好拿来试药,不过所剩无几。
归暝坐在门槛上,手中的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门框。
乌青的天空开始下雨,淅淅沥沥。
“爷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喜欢那个兔崽子!呃.......”
他愣了一下,又喃喃:
“还........真是..........”
正要起身走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是门槛拦着我不让我走的我才不想待在这儿!”
………………
“娘哟,这雨什么时候停。”
“妈的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是,喜欢你师弟么……?还以为爷看不出来?阿嚏!”
“生哪门子的气?要不是爷天生……阿嚏!神力,试药早挂了!谁喜欢自己脸天天……阿嚏!绿的吓人!”
“累死了,先睡……阿嚏!一觉……”
“蠢货,起来。”
“……你谁啊,放肆……居然敢拍爷的俊脸……”
“老子是你唐蜃爷!”
归暝一个激灵立了起来,眼眯开半条缝,天色已黑,准备颤颤巍巍离开,连刀都没来得及拿走。
走着走着“啪叽”一下摔在地上,抖了抖又爬起来。
唐蜃推了归暝在门槛上,一脚蹬在旁边。
“你在这儿淋雨你有毛病?”
归暝听了立马怒了:
“爷愿意淋啊?”
“你不会进屋?”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毒啊?”
“............噫,算了,进屋去换干衣服,喝壶烫酒。”
“爷说过要进去了么?我要走......阿嚏!”
唐蜃环臂盯着他,唇角微勾。
归暝被他看得后脑勺发凉,脱了衣服就甩唐蜃脸上:
“哈哈哈哈哈爷今天要毁了你屋子!!!”
.....................
“你莫得寸进尺。”
“你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