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带藤真来到位于伊豆半岛某地,大赛之前他们参加集训的野外活动中心。
——就这儿啊?忒简陋了吧!话说你们不是名校嘛,怎么找这么寒酸的地方?
跟我抱怨有什么用。这是教练和校方决定的,他又无权干涉。牧初次见到这设施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光是建筑物外墙就够寒碜的,得多少年没修缮过了啊?活像是被遗弃在荒郊野岭的一座孤零零的破庙。不过内部环境其实还行,饮食和住宿说得过去,就是晚上蚊子特别多,根本不敢打开窗户。
“周围也很荒啊,怎么没见有人在这儿野营?”
“乡下地方嘛……”
“唉,没劲!得了,得了,先……先四下走走吧,就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当初可是你自己吵着要来的,都说了没啥好玩的,这会儿又嫌这个嫌那个的如何是好?牧心里嘀咕道。
“我以为你忘了这事。”牧随手薅起路旁一根芦苇,任意抽打着。“想不到你还蛮守约啊。”
走在前面的藤真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兀自走向芦苇多的小路。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源氏王朝的发祥地呢。”
“应该是镰仓吧。”
“不啊,源赖朝起家就是从蛭小岛这块流放地。巴结上了北条家的女儿,当上上门女婿后靠着老婆娘家兵力财力号召力一点点壮大起来,不过呢,别说讨小老婆,当着老婆的面连大气也不敢喘哩,还得看岳父脸色。从这个角度来看,关东的第一个霸主也很可怜呢。”
“你这么说不太正确吧。源氏可是当时公认的武家贵族,被称为举世无双的源氏嘛。北条氏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云上人,当然在当地是有势力的大户,可那时正宗的贵族豪门应该在西边,虽说平家得天下后武家地位大幅度提升,可东边的武士还是被公卿们视为野蛮人,一点也不入流。那个时代的‘伊豆国’在那些公卿们眼里可是鸟不生蛋的僻静地儿诶,不然能当流放犯人的地方么。”
“你别忘了,那会儿还是平氏天下呢,源氏是罪人,对于一个差点被处死的流放者来说,已经够高攀啦。所以我说的有什么问题?是靠老婆起家嘛!唔,不如称蛭小岛为‘爱的流放地’好了,呵呵。”
“没有确凿的史料记载啊。源赖朝在蛭小岛的这二十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正经史料里可没提过,嗯,认识政子以前的经历。”
“这不才有了想象的空间。”
“要是平家没有灭亡,一直由平家统治天下,如今的社会将发展成怎样呢,你说我们还会不会照样出生?”“哇,这里有水坑!”藤真惊叫一声。
“哎,你没事吧?小心点。”
“早知道就穿长裤了!”
“我忽然想起了《无耳芳一》的故事。”牧说。
“喔,那位有点倒霉的盲人琴师啊!就因为擅长弹奏《平家物语》就差点被葬身坛之浦的平家英灵抓了去服侍他们——可怜的芳一。诶,平家人的做派什么的确实更像贵族,源氏就……兄弟阋墙,三次战役消灭了平氏,然而最大的功臣最后却被逼自裁,还落得身首异处。即便不是有意为之,只不过感到统治权被威胁便非得赶尽杀绝,还要称之为‘极大的恶’。究竟什么才是‘恶’呢?人类还真是肮脏啊。”
“关于义经的传说太多了,受到感染为他鸣不平的人很多哩,不过我们毕竟不能退回一千年前,没法亲眼见证,一个新政权的建立肯定要伴随牺牲,其中艰难我们更是无法体会,我要这么说你肯定又得不高兴——不够心狠手辣当不了上位者。”
“呵呵哈,真像你的回答,但是挺客观的,我不想反驳。”藤真耸了耸肩。
“哎呀,啧啧啧,这土路怎么这么多水洼啊!”
可能是前几天下过雨吧,牧也留神着脚下。
“战国时代相模国的霸主北条氏……”
“这个北条不是那个北条,好像是盗用的姓氏。”
“哦,是吗?”
“先不说这些了,”牧抬头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像样的建筑物,“都中午了,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外出郊游,他们背包里自带了便当和饮料。
牧不经意低头一扫,差点大叫出声!
“藤、藤、藤真!你、你、你——”
“你什么你,咋啦?”藤真不耐烦地转过身,纳闷地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自己的小腿——
“哇——!”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他左腿肚下方赫然粘着两个小茄子似的东西,那东西还微微蠕动着,好恶心!
“你、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别傻愣着站着看!”藤真面无人色,五官都扭曲了。
“这就是水蛭吧。”在学校里见过标本,头一次见识吸过血的,牧弯腰俯身仔细观察,想碰可又不太敢。这东西吸饱了血胀成紫黑色,真的挺恶心的,他不禁直眯眼真不想直视,这会儿却发现藤真白皙的小腿上长有不少腿毛,诶,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吧!
“别用手拔,拔不掉的,得……”他灵机一动,“得用火烧!”
“啊?火……打火机拿出来,火柴也行!”藤真也想起来了,野营指南上提到过,水蛭会无声无息地靠近,起初被叮咬不会有明显感觉,发现时也不要急着乱动,它的嘴吸附力很强不能愣拔,用打火机烤它,马上就蔫了。
“哪有啊!”他们又不吸烟。
“那我怎办啊!这种东西粘在身上……我不干,我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