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高伞,透过伞沿望见肖妄的脸时愣了一下,显然也觉得眼熟,同时显然也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这样的认知让肖妄感到泄气,短短几秒间,心情大起大落,十分刺激。形象点说,就是被雷劈中“腾”地一下自燃的干柴堆下一秒被泼一盆凉水,升起袅袅的名为“失落”的青烟。
“肖妄。”他低头取下烟蒂扔在脚边碾了碾,自报家门。即使已经不被记起,但还念着对方不喜欢抽二手烟。
陆羡浩画风转得极快,朝他笑了下,样子十分熟稔。他很自然地感慨道:“我正要说呢,都长这么大了。”
“……”
肖妄觉得他把天聊死了,接不上话。典型的逢年过节长辈乍见小孩时的开场寒暄语,疏离客套得令人讨厌。
像是要证明自己真没忘记他,陆羡浩跟他拉起家常:“最近父母身体还好吗?我跟你哥联系比较多,听说你回国后进了顶尖的券商,很优秀。”
肖妄张了张嘴,那缕名为“失落”的青烟飘散在空气中,化作了“想哭”的心情。“那是别人家孩子,我学的不是金融。”
陆羡浩依旧在笑,只是嘴角有些僵硬,最后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两厢沉默间,他没由来地问一句:“结婚了?”
肖妄不解。
指指他的黑色领结和胸前口袋里j-i,ng致的白兰花,陆羡浩:“怎么?昨天结的婚?没听你哥提起。”
肖妄意会,连忙否认:“我没结婚,是高中同学,昨天去做伴郎。”
伞沿朝下矮了一下,恰好错过对方的表情。肖妄不打算探究,想到还有事,在这耽搁毫无意义,他回头示意车子的另一侧:“那些小黄鸭是你的?刚刚路过时看到。”
陆羡浩望去,果然一窝小绒团正挤在草堆里。他道了声谢,走过去把伞斜放在路边给鸭子们挡雨,同时捉一只捧在手心里。鹅黄色的小鸭子抖了抖身体就在他手掌中坐定了,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瞧。
肖妄本想打声招呼就走,权当这次偶遇从未发生,但看到男人逗弄幼崽的侧影时,魔怔了一般盯着细细打量。陆羡浩长得不算特别帅气,但可以归属到好看的那一类男人中。好看无关外貌,而是一种气质——由内而外散发沉静和温柔,不惧侵害性,仿佛天生的光源,走到哪都能被一眼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