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晓,正月将过,靖安候被凌迟,靖安候夫人被下旨赐毒酒断情,靖安候府倒,传闻长安候妾室苏玉烟惦念表妹过于忧伤疯癫。
三月三,料理完一切的煞神长安候从楚家祠堂抱出一个白玉骨灰坛,失魂落魄的上了西城观云崖……
☆、第二章
六月夏日,酷暑炎天,荷塘的莲叶儿都被日头晒的打蔫儿,枝头的蝉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小厮丫头们三三两两躲在树荫下打着盹儿。
唯独建在树林深处的楚家祠堂内凉的沁骨,楚相宜觉得全身凉透了,她迷迷糊糊的缩了缩身子,这地狱可真冷啊!
继夫人容氏身边的大丫头银铃探头瞧了瞧里头,皱着眉摇了摇头,叹着气匆匆向季春苑而去。
刚到窗根底下就听见楚江涛的咳嗽声,与容氏软绵绵的说话声——
“老爷,祠堂到底太过寒凉,大姐儿女孩子家家,又刚落了水,身体要紧。”虽是酷暑,楚江涛却用不得冰,容氏拿着团扇轻轻的给楚江涛扇着。
楚江涛年轻出海时受了风寒,虽说医师药材自带,但到底海上气候恶劣肺里坐了病根。
“那秦锦程油腔滑调非是良人,靖安候夫人非是良善之辈,她想不通就继续跪着,跪到想通为止!咳咳咳……”楚江涛虽已近中年,但保养得当,脸面瞧着是而立之年也有人信,只是长年患病,面容苍白,方才又咳嗽的厉害,苍白中又透着一股潮红。
容氏连忙接过金玲递来的蜜水喂了楚江涛喝了一口,她江南金陵人氏,性子典型的柔弱,说起话来也是软糯温柔,瞧着楚江涛眼底的疲乏,斟酌了一下,说道:“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大姐儿是实在中意秦家世子,老爷就依了吧!我们给商家多些赔礼,秦家多陪些嫁妆也就是了。虽说秦家门户高些,但楚家也是数百年的世家,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总不会薄待了大姐儿去!”
楚江涛方才要说话,就见银铃轻挑了帘子,朝容氏轻轻摇了摇头,容氏瞧着楚江涛无力的闭了眼,心里暗叹一声,吩咐银铃道:“赶紧去告诉姑娘,哎……金盏你去把许太医请去芙蓉园,就说老爷允了,全依她了!银盏赶紧的去芙蓉园叫清风烧上热水,给姑娘收拾好衣裳!”
金盏,银盏,银铃三人答应着点头匆匆离去。
楚相宜又饿又冷,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楚家太.祖爷爷的画像。面皮白净,细长眉,狭长眼,雌雄莫辨。银色的铠甲,黑色的红缨枪,骑在血红色的战马上,依稀可见当年战场上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太.祖爷爷怎么会在地狱?楚相宜一时愣了,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瞧了瞧画像,右边立着的那根青冈木的军棍,左边留白处是历朝历代国主亲书的年号,鲜红的玉玺没错啊!
不,不对!
最后一枚印章旁的“天成”明显不对,她记得清清楚楚,五年前瑞安帝率领百官浩浩荡荡去楚家祠堂亲自留书写了年号盖了玉玺,怎么会没有了?
疑惑中听到银铃的声音,“明月快扶姑娘回去罢,老爷已经允了,全依着她了!”
她转头瞧去,那穿着翠色褂子墨绿罗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可不就是明月,楚相宜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明月因护她被文氏活活打死了。她怎么也来了地狱?是专程来瞧她的么?
明月奔奔跳跳着跑来,只到进入祠堂方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低头缓步,扶起楚相宜,走出祠堂大门,立马欢快道:“姑娘,银铃姐姐方才说了,老爷允了你与秦世子的婚事呢!”
楚相宜楞楞的瞧着明月饱满圆润的脸蛋发呆,听到这里浑身生生打了一个哆嗦,“婚事?”
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再看到天上亮的发白的日头,扑面而来的炎热,绿树成荫,满池半开的莲苞,分明不是天寒地冻的年里头。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脸,触手圆润,弹软滑腻,这不是临死前那般枯槁干扁!
与秦世子的婚事?
对,她及笄那一年四月遇见了秦锦程,为了秦锦程她拒婚跳了湖,然后被爹爹罚跪了祠堂……
楚相宜紧紧抓住明月,“明月,今日是哪年哪月?”
明月一时愣了,眼泪汪汪,瞧着楚相宜脸上的疯狂,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道:“姑,姑,姑娘,你不记得了?今日是天成二十五年六月初三啊!姑娘,你,你别吓我,我胆小!”
是了,她正是今早跳的湖,她重生到了十六岁?
顾不上瑟瑟发抖的明月,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她狠狠掐了一把脸,瞬时一阵干疼,眼眶中蹦出了泪珠。
前世的苦难磋磨,重生的欣喜惊慌齐涌上心头,悲喜交加,楚相宜忽然全身没了力气跌在地上,顾不上礼仪规矩,伏地嚎啕大哭。
树荫底下的小丫头们猛的一哆嗦,被哭声惊醒了,探头探脑的远远瞧着。明月也是吓了一跳,俯身赶紧去扶楚相宜,以为她是跪祠堂觉得太过委屈。
的确,姑娘虽从小.便当作继承人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