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头痛回忆许久,却仍没有想起那次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想,自己也是时候该断绝这些徒增烦恼的念想了。
杨坚本来想把严礼之从自己的联系人里删除,但也许是他保持一个姿势躺得太久,导致手指不太听使唤,号码没有没删成,反倒变成了拨号。
这一下直接把杨坚吓得没有拿稳手机,让它沿着被子往下滚去,杨坚手忙脚乱地捉住它,再把视线挪到屏幕上时,心里又冒出几寸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不甘。
杨坚没有挂断它,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打出了问题,才会维持着这个状态一动不动。两个念头在杨坚的脑海里天人交战,他很想再听听严礼之的声音,却又一点也不想对方接电话。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通话即将变成忙音的前几秒,严礼之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
杨坚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地撞出一声巨响。
“你……最近还好吗?”杨坚压低嗓音,恍若梦游一般问道。
那头安静了许久,严礼之大概在考虑怎样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最后他终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多谢关心,我很好。”
杨坚从未听过严礼之用这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他忽然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该怎样把话题继续下去,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几秒过后,严礼之笑道:“杨坚,你不像是这样不干脆的人。”他语调轻缓,近似耳语:“我们既然已经分手,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游戏玩过头就太无趣了,你说对不对?”
对方说话时,杨坚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的神态,严礼之那张漂亮的脸此时大概是带着微笑的,连残酷都显得十分温柔。
杨坚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
“很高兴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严礼之道:“还有事吗?”
从没有一次对话让杨坚这样尴尬过,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没事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杨坚感觉自己的头疼隐隐有加剧的倾向,他抬起手摁在纱布上,听见严礼之礼貌地在他耳畔向他道别。
严礼之挂断通话,他单手支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发了半天的呆。
最后他像是得出了结论,皱着眉又开始打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传出来的声音也恭敬有加:“三少,有什么吩咐?”
“我要知道一个人的近况,你去查一查。”严礼之直接命令道:“资料我两分钟后传给你,明天下午之前我要听到你的汇报。”
对方迭声应承下来。
严仁之坐在弟弟身侧,一声不响地听他打完两个电话,终于出声:“刚刚还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这么快就心软了?”
严礼之懒洋洋地笑道:“毕竟做过几夜夫妻,帮个小忙也无所谓。”
诧异地抬了抬眉毛,严仁之意味深长地感叹:“我以为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每个人对我来说都不一样。”严礼之这般回答。
杨振廷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自从他打伤同伙,仓皇逃走后,杨振廷整日都惴惴不安,一会害怕警察会找到他的藏身之所把他拘捕,一会又担心讨债者冲进门来打他一顿。
因为这个,他甚至连家都不敢回,只能窝囊地躲在一间小旅馆里,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但他身上现金有限,很快就支撑不起一日三餐,杨振廷饿得受不住,只好出门去最近的提款机里取点钱来吃饭。
谁知他还没找到取款机,身后忽然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是杨振廷先生吗?”
杨振廷吓得浑身一颤,心脏都险些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他绷直上身,僵硬地转过头去,发现身后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表情还算和善,并不像是警察或是放高利贷的人,他心下稍定,迟疑着开口:“你们是?”
那两人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又对他微笑:“杨先生,我们的老板想找你聊聊天,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老板是谁?”杨振廷警惕地问。
对方轻描淡写地向他解释:“跟我们过去您就知道,我们没有恶意,希望你配合。”
语罢,搭在他肩头的手微微使力,杨振廷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知道对方是在警告自己。他没有胆子反抗,便苦着脸道:“好吧。”
他跟着两人上路,途中没人说话,他也不敢多嘴,等到对方让他下车的时候,杨振廷的冷汗已经把领口都打湿了。
所幸这两人带他去的是一家茶楼,并不是什么阴暗偏僻的地方,对方把他领进包间里,低声道:“三少,杨先生到了。”
包间里只有一人,他背对着杨振廷站在窗边,闻言头也不回,道:“嗯,你们出去吧。”
两人应声离开,只剩下杨振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隐隐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人终于转过身来,走到杨振廷身前,伸出一只手:“伯父,我们又见面了。”
杨振廷怔怔地盯着这个俊美优雅的年轻人,许久后他心头一震,终于记起了对方的身份,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去握对方的手:“原来是你啊,幸会幸会,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就在他们指尖即将相触时,严礼之却收回手去,答道:“我姓严。”
杨振廷碰了个软钉子,也摸不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