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殷茹雪面上不动声色,轻声慢语道:“福王妃今日在园里设宴,妾身也收到了邀请,只是身体不适,实在难以支撑,便先行告退了。”
福王妃确实是邀请了她这个郑国公世子夫人,但是殷茹雪来赴宴,却不只是单纯赏梅的。
本朝太子早年前夭折了,皇上一直没再立太子,几位王爷明争暗斗,都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从前福王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平庸的皇子,前些时日却不知为什么皇上突然之间命福王掌管了吏部。
殷茹雪的那位好相公让她给福王妃送份好礼,顺便再替他美言几句,到时若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官职空缺,希望福王能提拔提拔他。
一想到自己原本有机会做福王妃的弟妹,如今却要小意逢迎,殷茹雪就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哦?”沈子越意外地扬了扬眉,看了眼卫修涯,道,“贞娘今天在这里设宴,怎么没人告诉我?你要去见见她么?”
福王妃是卫修涯的嫡亲姐姐,名叫卫淑贞,只比卫修涯大两岁,小时候也是经常跟在沈子越屁股后头玩的,几人年纪相差不大,沈子越对待他们姐弟俩,不像是舅舅对外甥,更像是个兄长一般。
虽说沈子越是福王妃的舅舅,福王妃是他的晚辈,但他也应当尊称一声王妃,不过卫淑贞与沈子越一向亲近,并不在意这些称呼,福王性情宽和,也默许了沈子越这般没规矩。
卫修涯摇头道:“我腿脚不便,姐姐那里恐怕也都是些女眷,去了也不适合,还是改天再去姐夫府里拜访吧。”
“说的也是,”沈子越颔首,又看着卫修涯的那条受伤的左腿道,“话说你这腿都养了这么些日子了,还有多久能好?”
一旁殷茹雪心里正犯嘀咕,不是说卫修涯的腿好不了吗?
便听卫修涯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活动自如了。”
殷茹雪顿时惊诧地看向卫修涯的腿,连大家闺秀的礼仪都忘了。
“侯爷的腿伤……”殷茹雪下意识就想问卫修涯,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身为女眷,问一个男子这样的问题不合适,便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没想到卫修涯并不在意,微微笑道:“多谢世子夫人记挂,受伤的骨头如今已经长好了,多亏小疏悉心照料,伤口才能愈合得这样快,往后只要休养些日子,巩固疗效,便能恢复如初,如常人般行走了。”
他说这话时笑着看了眼灵疏,眼里满满柔情,灵疏被这一眼弄得脸唰一下全红了。
灵疏不由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凶巴巴地瞪了卫修涯一眼。
搞什么鬼啊!
居然在外人面前做这种事!说这种话!
虽然我确实是有照顾你没错!
但怎么就觉得这些话说出来,特别让人羞耻呢?
卫修涯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今天干嘛要给这个世子夫人解释这么清楚?!
殷若雪听见卫修涯的那一声“世子夫人”便觉得刺耳,随后又听他说他的腿将来能恢复如常,殷茹雪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当初她早知道卫修涯的腿能治好,她绝不会退亲的!
但那时候全京城的人都说卫修涯的腿残废了,每个来“看望”她的人都说得仿佛亲眼所见般,她被搅得心神混乱,又担心被人笑话,一步都不敢出房门。
殷茹雪拽紧了手中的帕子,当初她应该亲自到安国公府看一眼卫修涯,说不定就能早些知道他的腿伤是可以治好的。
沈子越看了眼殷茹雪越来越白的唇色,微微勾唇,还嫌不够,接着说道:“修涯现在坐的这辆轮椅也是灵疏送的,灵活自如,就算没人帮忙推车,坐在上面自己也能推动,世子夫人您瞧瞧,这车设计的是不是很j-i,ng妙?”
“要我说,有了这轮椅,就算修涯的腿好不了,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世子夫人您觉得呢?”
殷茹雪飞快地瞟了一眼轮椅,捏着帕子的手骨节发白,动作僵硬地点点头。
卫修涯道:“我若真好不了了,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只怕是小疏也要嫌弃我了。”
灵疏连连摆手道:“我才不会嫌弃你呢!我以前就说过的!就是真落下残疾了,也是瑕不掩瑜,再说了,到时候我会帮你复健的——这条腿很长时间没用过力,应该会有些僵硬,需要每天按摩才恢复的快。”
沈子越这会儿对灵疏的回答满意极了,他啧啧几声,有些夸张地感叹道:“若是谁家姑娘像你这么贴心,求娶的人一定会踏破你家的门槛。”
“九爷就会开玩笑,”灵疏笑道,“我跟卫修涯是好朋友嘛,照顾他是应该的。”
殷茹雪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的气氛令她感到窒息,她扶着倚竹的胳膊站了起来,勉强朝亭内的几个人福了福,说道:“妾身感觉好多了,多谢侯爷、沈九公子,妾身先行一步。”
主仆二人搀扶着朝亭外走去。
灵疏不知道这位世子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她是谁,更加听不懂卫修涯和沈子越说的话到底在打什么机锋,只能隐约听明白他们和这位夫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
灵疏见殷茹雪脚步虚浮,弱不禁风,不由跟着上前两步,担忧地问道:“夫人,路上还有积雪,路面s-hi滑,你身体又不好,不然还是在这里等等,让你的丈——让你家世子来接你吧?”
在他的认知里,妻子怀孕,丈夫本来就应该陪伴在妻子身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