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时陈之敬从二楼下来,惊的顾君险些跳起来,仿佛做了贼,直往人后躲,引得陈之敬多瞧了他一眼。
所图之事大体周详,陈之敬心情甚好,弯腰正欲上轿,突然瞥到远处角落里有个人影正往一条小巷里去,便顿住了。
顾君顺着他的目光也瞧了过去,登时脸就白了。
正是那差点把他打死的表少爷。
那躺在烈日下等死的绝望,又冲进心头,让顾君全身颤抖,不知是恨多一点,还是怕多一点。
陈之敬不动声色,将顾君和关庆叫到近前,悄声打发他二人去跟着表少爷,随即起了轿。
顾君整个人都是僵的,浑浑噩噩跟着关庆走了一路,突然肩膀一沉,被关庆摁到墙根,二人一道蹲了下去。
原是那表少爷还养在外面时,与个宋家姑娘走的很近,如今入了陈府,正盘算着将此女纳为偏房。
此女姓宋名芳庭,芙蓉面貌,弱柳之姿,身为下贱,心气倒是极高,不甘心做个偏房,却又舍不得表少爷。
只是这表少爷进了陈府,正房一事,是不由得他做主的。
二人因着这事总是谈不拢,喁喁许久,声音时高时低,最后传来轻轻笑声,顾君听的莫名地心头火起,见墙角几块残砖,不自觉地拿起一块,握在手中。
那关庆是个机灵的,见顾君如此行状,忙将顾君拖走,回府将所见之事报与陈之敬,却将那顾君的异状按下不表。
二人自陈之敬房里出来,顾君汗都下来了,对关庆作揖哥救我。
关庆瞪他一眼,数落道,我知你恨毒了表少爷,可你一个奴才,还想做甚?捡回一条命,还要送死?这表少爷,自有咱们这位爷收拾,你且安心等着。
顾君闻言,脸上稍赧,回到自己房中,想起之前种种,仍是指尖发冷。
。。。
是夜,陈家祖母又送了个名叫茗玉的丫鬟给陈之敬。
一场冷雨,将夏日那最后一丝余热也带走了。
合欢花红红白白落了满园,夹杂着细细绿绿的小叶子,s-his-hi的烂了一地。
顾君一早去二少爷院中候着,就见房檐下翡翠瘦削的身影,神情憔悴,便去近前宽慰几句。
翡翠苦笑了一下,见四下无人,竟问起顾君可曾婚配,吓得顾君心中如拨浪鼓一般,不知这翡翠打的什么主意,半晌才摇了摇头。
转念一想,心道坏了,莫不是瞧上了他与二少爷眉眼有几分相似,竟疯魔般要下嫁与他?
翡翠见他神色,便知他想错了,也懒得解释,强打起j-i,ng神说道,没有自然是好的,待二少爷给你指配一个好的,你便享福了。
说罢冲他狡诘一笑,转身离去。
顾君更是慌张,一个人立在檐下,雨落如珠帘,竟觉得背后透出一股子s-hi冷寒意。
这一年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
眼瞅着入了秋,这雨水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
每日里瓢泼大雨,s-hi气又阵阵上涌,天地间好似一片混沌。
这可苦了顾君,他自从那日被打之后便落下些毛病,每逢y-in雨时节,手肘便隐隐发酸,手指脚趾尖尖上冷的发麻。
这日他去外面给陈家收账,山路s-hi滑泥泞,回来的便晚了些。
一进门,就见李晚和郭勋二人慌慌张张冲上前来,拉住他叫道,我的祖宗,你从哪个门进来的?关庆去大门口堵你都堵不到!
顾君拧着袖子上的水,一头雾水,不等张口,就见李晚已是拽了他的袖子,往门外推去,颤声说道,快出门躲躲,表少爷魔怔了,带了好几个护院,要取你命呢!
顾君一听这话,腿已是软了,一回头,就见门口闪进几个伙计,嘴都来不及张,就被丢进一个麻核,胸口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痛入心肺,眼前顿时一黑,金星缭乱,摔倒在地,几人趁势又踩踹了数脚。
顾君护住脑袋,呜呜乱叫,混乱中就听一人叫道,先给我绑走了!
这声音顾君听的真切,不是那表少爷是谁?
顾君简直恨得牙根痒痒,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
不一会子,已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由两个伙计押着站了起来,顾君一抬头,细细雨水打在脸上,眼眶发红。
陈之敬还未曾回来,院子里的人都噤若寒蝉,翡翠白玲儿这几个大丫鬟都躲在屋里。
唯有李晚与顾君平日关系好些,刚上前一步,却被一个护院一脚踹在肚子上,疼的仰面栽倒,哀嚎不断。
郭勋和旁的伙计忙上前将李晚拖走,顾君回头去看,雨水却飞进眼里,热泪又涌出来。
刚被人拖了两步,就见关庆自院门外跳了进来,叫道,二少爷回来了!
顾君浑身一颤,就见关庆身后跟了好些个随从,另有一人撑着伞,伞下一道白色人影,正是那陈之敬。
只见陈之敬面若冰霜,眼睛都眯了起来,冷冷地望向这边。
表少爷一行人便僵了,他们原就是趁着陈之敬在朝中,才敢来这里劫人,不曾想陈之敬今日回来的早了,坏了事。
却听一人喝道,还不快快将人放了!
正是那陈之敬身边的随从高适,此人头发花白,目光却如炬,在陈家是一等一的好手,此人一说话,那几个表少爷带的护院已是有些退却,郭勋和众人上前将顾君拖回来,那几个护院也是不敢阻拦。
顾君浑身已是s-hi淋淋的,方才一翻折腾,身上脸上都是泥水,心里却是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可陈之敬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