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上朝听政,只要是首辅大人提出的某地规划实施,亦或者某项外交策略,他都一副百无聊赖懒得倾听状,也不做笔录。
待首辅大人娓娓讲完,均是敷衍回以四字:容后再议。
首辅大人倒是无任何反应,谦卑退下,面容一如既往止水无波。
一众大臣深觉谢大人讲得很不错又中肯,却一次次不为太子殿下重视,实在不满。其中有几位胆大的果断上前,力挺谢诩的建议。
太子殿下居然摆出一副无赖嘴脸:孤又没有不同意噢,只是说了以后再说噢,你们急什么,国家大事都要谨慎考虑的嘛。
册公公念出这些的时候,玉佑樘就睁大眼,无辜望着下头,他生得极好,眼波晃如春水,润物融融。
明明很是气人的话吧,大臣们被那样动人恳率的眼光定定瞅着,还是没法断然出气,只得憋在胸中:唉,就当太子还年纪轻不够决断吧。
下朝后,玉佑樘立于高阶,目送走谢诩挺直如松的背影,轻眯起细长的眼……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谢先生,你的惯用伎俩,我还算活学活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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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概持续了一周,一日下午,玉佑樘在太子宫中埋头批阅奏折的时候,突然有位小太监前来禀报,道,首辅大人登门拜访。
“不见。”玉佑樘晃两下手背,撵那人走好吗,有多远走多远。
小太监摸摸头,又道:“首辅大人道,是为杨显之子一事而来。”
玉佑樘吞了秤砣铁了心,一道寒光射向小太监:“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不见。”
好好好,小太监连退几步,匆匆出去回报。
立于端本宫花园外头的谢诩,接到了小太监带回的,玉佑樘的反应:
“殿下说他正忙,不见。”
谢诩了然一笑,他早便清晰猜到这样的结果了,他道:
“既然如此……”
所以还是知难而退吧首辅大大,小太监抬手悬空一揽,摆出送客的姿态。
却不料首辅大人一下避开他的臂膀,步伐极快地穿过游廊,径自往宫门走去。
咦咦咦,首辅大人刚才是硬闯了?
小太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回头望,哪里还有首辅大人的影子?
就这样,正在埋首办公的太子殿下被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玉佑樘刚巧垂着脑袋一封封批奏,察觉到纸页上的日光渐渐为人所遮,估计是撵谢诩走的那小太监已经回来了,头也不抬,随意问:
“赶走了吧?”
一个熟悉低沉的嗓音从脑袋上头穿来,音色足以听出主人的气定神闲:“很遗憾,并没有。”
玉佑樘指间的小毫僵在原处,而后又继续提笔书写,不看来人,冷声道:
“首辅大人特意登门,找我有什么事?”
谢诩不爱不卖关子:“关于杨呈和一事,需要与你解释一番。”
玉佑樘搁笔,总算肯分点目光给谢诩:“孤无需解释,只需首辅大人将那道立官的圣旨放了即可。”
“不行。”斩钉截铁。
玉佑樘又翻开一本奏折:“那你走吧。”
谢诩长吐出一口气,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陪为师出去走走。”
语气是罕见得透着一点松软。
玉佑樘闻言,额角连抽两下:“不去。”
“难道要我像上回那样,强行抱你出门,才肯陪我踏青?”谢诩道。
玉佑樘又不免想起之前那次桃花事件,事发之后,他一直将自己关在黑黝黝的小屋里,没日没夜背书,以表抗议。谢诩叫他出来踏青,他也毫不理会。这样僵持几天后,谢诩直接破门而入,不等他反应,便将他强行悬空抱起,带到外头……
谢诩那样高大,瘦小的他根本无力抵抗……
真是惨不忍睹的场面啊,玉佑樘停住回忆,斜睨他一眼:“我现今已为太子,你还敢这样做?”
谢诩安安稳稳隔桌而立,不见一丝动容,他给出的陈词也是不急不缓:
“上回早朝太保求你立妃一事,以及你为了杨呈和频频来内阁寻我的事,已让阁中诸多官员暗地疑行太子殿下对我是否有有断袖之好,而你近日又莫名于朝堂上同我无理置气,更让那些无聊之众揣测纷纷……”
玉佑樘近日也依稀从部下口中得到此类风声,他并未当回事,此番谢诩又直接提起,叫他不免有些心虚,但顾于颜面,依旧抵抗道:
“都是无稽之谈,我心朗朗,根本无需当回事。”
谢诩闻言,双臂撑在案上,小幅度倾身,靠的离他更近了些,声音也明显低了少许:“今日若你不同意,我会强行抱你出去。反正殿下心中澄澈磊落,也不介意将此等癖好坐实。”
玉佑樘显然低估了眼前人的无耻境界,双手无奈抱头:“我陪你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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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建康城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上:
一位年轻公子分外惹眼,他相貌生得极美,雌雄难辨;气质又格外脱俗,最为普通的云巾道服,也穿出了一身风雅儒意。
而他身侧,又有一位比他高出两头的男子,一袭玉白深衣,他面上无色,墨发一丝不苟束全,看着好生清冷禁欲耶~
这两人慢步徐行,目不斜视,相当淡定地一一忽略掉两边女孩儿不停送来的如丝媚眼。
这两人嘛,正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和首辅大人。
玉佑樘将手中玉扇来回展阖,此番他出宫,表面上是微服出巡考察民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