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仍不见好。
在烧灼中煎熬了两天两夜,半睡半醒间,白莲抓一个丫鬟,虚弱道:“迟禅呢……”
迟禅不曾回来过,算上今夜,已经三天三夜没回家了。
丫鬟不忍心告诉她,道:“老爷一直守在夫人身旁,累得睡着了,现在在锦苑睡着呢!”
白莲睁了睁眼,一阵猛咳,道:“你不必哄我,他一直没回来,是不是?”
丫鬟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白莲轻轻一笑,自嘲一般,勉强坐起来,半倚在高枕上,垂首看到腰间挂着的铜钱结。
她忽然道:“婆婆的祭日快到了罢?”
丫鬟连连点头:“快了,后天便是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不用担心。”
白莲微微点头。
次日,迟禅果然回了迟府,带着一身脂粉气,听下人说白莲病了,便过去看望。
一进门,便见到白莲半倚着,正由丫鬟喂粥吃,气色仍不太好,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看着憔悴许多。
迟禅坐在床边,接过了粥喂她,道:“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她轻轻避开他送上来的勺子,低声道:“后天是娘的祭日,不要忘了。”
迟禅道:“自然,你好好养着,按时吃药。”
白莲不予回答。
两人沉默无话,迟禅自觉没趣,便离开了。
看到这里,沈南昭更加疑惑了,胳膊肘子捣了捣旁边的白殷,道:“这么一看,分明是迟禅对白莲始乱终弃,彻头彻尾的渣男,都没感情了,为什么快死了还念念不忘?他去当了和尚,白莲又干什么去了?难道做了尼姑?”
白殷摸了摸肚皮:“谁知道?看得眼疼,去吃点东西。”
沈南昭道:“你有银子?”
“有,我把身上玉牌卖了,但是要省着点儿,不能再下馆子了,至于睡觉,先找个荒废的房子之类将就罢,总比睡山洞好些。”
沈南昭跟着他来到街上,乖乖点头,问:“吃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高昂叫喊:“哎吃面了啊现拉现做现卖的拉面嘞!两位小公子,来吃碗面吧!”
两人旁边正巧有个简易面摊,简易的棚子一搭,简易的锅炉一砌,摆了几对简易的桌凳,坐着几个简易的人。
一个中年师傅正在摊前靠左的桌子后吭哧吭哧扯面,旁边大铁锅里翻着滚滚白汤,底下柴火烧得正旺。再往里,是一道长长高高的石台,摆着一个个木盆,盖着盖子,不知道干嘛的。
刚才喊话的是个一身布衣的妇女,看着像是一家子,打了条抹布在肩头,两条袖子乌黑油亮的,肚子前也有一片污渍,点头哈腰地冲二人笑。
这样一副场面触动了沈南昭的小心脏。
她小时候跟妈妈赶集,集上有卖现煮的饺子,现做的火烧的摊子,每回妈妈都要给她买两个火烧吃。
火烧是方言里的叫法,其实就是两面油煎的馅饼,有肉的素的,金黄微糊,馅料不多不少正好,面皮软香,咬一口下去好吃得没话说,香味从味蕾传至全身,整个人都开心得要飞起来。
只是长大了摊子没了,再也不吃不到那种独特的令人怀念的味道。
如今在异世他乡看到这种摊子,心里感慨万千。
沈南昭在一张空桌前坐下,妇女笑嘻嘻地跟在两人身旁,送上一面薄薄木板,板上用隶书刻了一行行小字,分别是面条种类和价格。
沈南昭浏览一遍,看见羊排面等几个种类前刻了一个实心的小圆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妇女笑道:“这是我们推荐的招牌面,好吃不贵,点一碗尝尝?”
沈南昭点头,想吃羊排面,但是太贵,就点了个焖肉面。
白殷拿过菜单一看,大手一,挥阔气道:“羊排面!”
沈南昭:“……”
“哎好嘞!稍等!”妇女拿走了菜单,去到石台那里掀起了一个盖子,从盆里捡出一股酱色的线,提出来两条绑在一起的羊排,放进一旁另一口一直烧着的铁锅里加热。
那边师傅早已煮好细嫩的面条,放入准备好的两碗红汤中,妇女把肉排分别放进热乎乎的面条里,又加了一小撮绿油油的青菜,撒了一把葱碎,笑眯眯地端上来。
沈南昭看了一眼自己的焖肉面,虽然也是很大一块,但她看向白殷的两条大羊排,默默吞了吞口水。
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忍住了跟白殷商量换一换的冲动,默默吃起自己的面来。
吃了几口,看着师傅正在揉面,又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火烧,当时的老师傅也是这样揉面,掐剂子,包馅儿,擀饼。
然后放进一张又大又圆的厚重平底锅里,锅里热着油,火烧一下去就开始滋滋作响,香味就慢慢飘散开来,她就眼巴巴地现在锅子旁边,等着出炉。
老师傅每次都会冲她一笑,温声提醒她小心被油溅到。
现在,那个老师傅恐怕已经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坐在院子里跟大黄狗一起晒太阳吧?
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反正摊子是没了,后继无人。
沈南昭吃着面,眼泪就吧嗒吧嗒掉进了碗里,她抬手使劲抹了抹。
白殷在对面看到了,悄悄变出个手帕递过去,紧张地询问:“怎么哭了?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沈南昭默默摇头,擦眼泪。
白殷放下筷子坐到她旁边,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怎么了?不哭了,有我在呢。”
沈南昭点点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