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说道:“我曾经鄙视过你,也曾经憎恨过你,可是不知为什么,被你这样拒绝的羞辱,这些感觉却都消失了。是我自己。被仇恨烧晕了头脑,你走吧,马上走,我就当你从来不曾来过。”
她慢慢抬起头,望着房顶粗大的横梁,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丝带上的合欢结,那是庆忌刚刚为她系起地,不太熟练。合欢结有些走形。
“你想自杀?”
庆忌从她脸上的神情。忽然看穿了她的心意。南子突然双眉一展,目光凌厉地看向庆忌:“与你何干?”
庆忌苦笑着摊开双手:“怎么不相干?你偷偷出宫见了我一次。然后就悬梁自尽了,知道的是你以身诱惑,受拒羞愤自杀。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偷香窃玉,你自杀殉情呢。”
“我殉你个头!”南子气炸了肺,自杀的念头一扫而空,她恨不得扑上去从这个可恨的庆忌肩上咬下一块肉来:“滚!快滚,不要让寡人再看到你!”
“在男人面前,女人要自称妾身,这样才可爱。你就算美得象天仙,如果整天摆着一副强梁嘴脸,也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庆忌不走,笑吟吟地在席上坐了,又沾沾自喜地加了一句:“其实……我很尊重女人的,不过女人嘛,就该有个女人地样子。”
南子狠狠地瞪着他:“你还要怎么样?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了主意,你只有四个人,在这帝丘城中,我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的。”
庆忌脸色一正,说道:“我不问你为什么反脸成仇要杀子朝的原因,那是你的私事。不过……你私下见我,既不通过朝堂,也不通过齐豹、公子朝等人,看起来,你的处境很不妙啊。”
南子冷笑道:“那又如何?就算南子成了孤家寡人,与你庆忌有何相干?”
“你不是孤家寡人。”庆忌一笑:“你是宋国公主,卫国夫人,其实你有很多力量可以利用,只是你根本没想到而已。用自己地身体做代价,是最愚蠢的办法。”
南子的脸已经羞红一片,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时,如果这个男人扑上来“欺负”了他,那么胜利者是这个女人,可是如果人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对方无论如何奚落,她也没有言辞反驳了。
庆忌见这美人儿连脖子都红了起来,马上就要变身迅猛龙,立即改口转向正题:“我有一个建议,可以让你凭自己地力量做到你想做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南子立即平静下来,冷冷地盯了庆忌半晌,她才说道:“你有那么好心帮我?你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庆忌笑逐颜开,拍拍身旁座席道:“来来来,坐下说,其实我要的并不多。我这人一向公正,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双方都有利可图才好。因为只有那样,双方的合作才能长久,你说是吗?”
南子奇怪地看着他,她已经搞不懂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个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的高贵的吴国公子了,卫国多商贾,她见过很多商贾有过和庆忌一模一样的表情,现在他,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很市侩很狡诈的商人。
她忽然觉得有点发冷,她原本只想以自己地身体做为代价和眼前这个混蛋谈一笔买卖。而现在……她有种即将被他卖掉的感觉。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公子朝走投无路时,选择了一条他自己曾经无限鄙夷地路。她现在,何尝不是?
楚国潜山,一处军营。
寥寥无几的营帐,寥寥无几的兵丁,那些挟着戟在秋风中巡逻的士兵,也大多低着头没精打彩的样子。其中有几个还一瘸一拐的带伤巡逻,一副打了败仗模样。
营帐后面是莽莽丛山。这里就是后世著名地大别山区。正是借了这里地地利,掩余地残余兵马才侥幸逃过了伯嚭地追杀,在这里暂时立住了脚。
“希聿聿……”几声长嘶,夜色中一辆战车沿着崎岖的山道轰轰隆隆地驶来,惊起林中无数宿鸟。马车上车右和车左高擎着火把,中间一人双手扶栏,肋下佩剑,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容貌。车到营帐前停了一停。巡营士兵上前盘问一番,便让开了道路,那战车长驱直入,直到灯火最亮的那处大帐前面停住,战车上中间那人一跃下地。身后披风猎猎,尤如一头兀鹰。
“四哥!”那人高声叫着,大踏步地走去,抬手一掀门帘。走进帐去:“四哥,急急叫我过来,有什么紧要的事?”
营帐中央,地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毯子,上边盘膝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地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很墩实,卸去披甲。内着一袭公子袍,头发用布巾束着,双眼微闭,不言不动。看他的模样,刀眉凤眼,鼻如悬胆,颌下三缕微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而刚进来的这位比他要小一些。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年纪。颌下刚刚开始留须,容貌与那男人有七八分相似。穿着一身甲胄,那残破的甲胄上布满剑痕,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地生死搏杀,让他魁梧结实的身子隐隐透出一股杀气来。
“坐!”那盘膝而坐的男子头不抬、眼不睁,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刚刚走进帐来的男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盘膝而坐地男子沉默良久,等到对面的青年忍耐不住,正想再度发问时,他方睁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黯然说道:“烛庸,今晚,我想了很久,从姬光弑杀王兄,篡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