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松开她,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雪白的纸片依旧飘飞,在这场轻盈烂漫的飞雪中,萧婠婠背对着他,缓缓下腰,扭动柔软腰肢,舞起。
然后,伸展,飞跃,凌空,飞舞。
水腰柔软,颀长的双腿踏出柔美的舞步,纤纤十指化为云手,翻云间,秋波如诉,覆雨间,眸光娇媚。
一转身,宛若惊鸿;一投足,轻盈若燕;一举手,柔情似水;一旋跃,矫若游龙。
没有丝竹管弦伴奏,她的舞姿仍然美轮美奂,仿佛谪仙落入凡间,不染一点烟沙。
楚连珏看呆了,目不转睛。
他定睛观赏那曼妙的舞姿,目光舍不得离开那明眸皓齿的秀脸,那卓然出尘的倩影。
后宫妃嫔如云,才貌双全者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人有她这般倾国倾城的舞姿。
丽嫔与皇贵妃在后宫一度平分秋色,凭借的就是她们惊艳后宫的舞姿。
可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丽嫔与皇贵妃的舞粗劣得无法入眼。
疾步飞跃,凤凰腾空,影姿连环,迤逦出空灵的俪影。
萧婠婠左腿抬起,微曲,金鸡独立之姿柔美傲然。
舞一场繁华如流沙慢慢地消逝,舞一曲笙歌如寂寞静静地悲伤,舞一种万念俱灰,如绝望在夜阑深处绽放。
心魂一震,他看见她的眼底眉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凄楚与哀伤。
舞似断肠。
那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绝望啊。
她为什么这般忧伤?
萧婠婠有些气喘,凌空一跃,仿佛一只骄傲的鸾,稳稳落地。
接着,飞雪飘旋中,她旋转起来,不停地旋转,向他的方向旋转而去。
当她完成高难度的九旋,停在他身前,便因耗尽体力而倒下来。
楚连珏地揽住她,顺着她下坠的力道蹲下来,抱她在怀。
她剧烈地喘息,五内翻涌,额头布有薄汗,玉腮染了一抹诱人的薄红,双唇微张,嫣红如瓣。
“你让朕大开眼界,这一舞,朕毕生难忘。”他惊叹道,褐眸迸射出惊为天人的喜悦。
“谢陛下赞赏。”她的喘息还没平稳下来。
“你师承何人?”
“奴婢的舞艺,是奴婢家乡一个擅舞的女子所教。她天生会舞,却不愿为人所知,也不愿教人。奴婢父亲于她有恩,她无以为报,便教奴婢这支舞。”
萧婠婠说的不是实情,这舞《相思引》,是师父所教——师父交给她的两项绝技,一为“冰魂神针”,二为这支叫做《相思引》的舞。
十五岁学舞的时候,师父对她很严厉,她练了整整一年才过了师父那一关。
当初,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教自己这支舞,如今细细想来,以师父之能,也许早已测算到她会在十六岁那年家破人亡,会进宫为父亲查出真相。
楚连珏笑道:“原来如此。”
她站起身,娇羞地垂眸。
他以衣袖为她拭汗,举止温柔,“玉染,若你愿意,朕晋你为宁妃。”
萧婠婠一愣,继而淡淡道:“奴婢……为陛下舞一曲,并非为了名份与恩宠,而只是被陛下的用心感动、感染,为这缤纷的落雪舞一曲。”
眼下还不是晋封、承宠的良机,她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赢凤王罢了。“朕明白,朕不会逼你。”
“谢陛下。”
楚连珏握着她的手,慢慢拥她入怀。
满地落雪,如梨花铺地,一地旖旎。
月华遍地,如冷霜倾洒,一地冰凉。
她会慢慢收服楚连珏,诱他的真心与真情。
既然他与凤王以自己为彩头决斗一场,那么,就不要怪她借机利用。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九五之尊,都要为曾经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又如何?她照样要他血债血偿!
————
今岁的万寿节即将来临,六尚局仍然协助操办,因此,萧婠婠忙着为各局指派事务。
这日,忙到黄昏,她才想起还没去慈宁宫。
天色已晚,她想着不如不去了,明日早点儿去,但又担心嘉元皇后记挂着,还是去了。
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后面有人跟踪,便猛地转身,看见一抹人影疾速地闪过。
就在这时,背后有一股冷风袭来,她暗道不妙,正要回身,口鼻已被死死地捂住。
她拼命地挣扎,却越来越晕……
幽幽转醒时,她觉得很冷,四肢又酸又麻,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躺在地砖上,手足被绑。
房中很暗,借着外面的月光依稀瞧得见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这是宫中还是宫外?什么人绑了自己?
外面有脚步声。
萧婠婠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瞪着房门。
推门进来的,是三个宫娥打扮的女子。虽然她们以黑布蒙着脸,但是她猜测她们的年纪已有三四十岁。
两个宫娥蹲下来,按住她的身,一人问道:“陛下是不是宠幸了你?”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萧婠婠大声嚷道。
“再大声点儿,叫啊,嚷啊!你再怎么叫,也没人听得见。”
“这是哪里?”她惊恐地问道。
“这是阴曹地府。”一个宫娥森冷道,“说!陛下是不是已经宠幸你?”
“没有。”好汉不吃眼前亏,萧婠婠如实道。
“没有?再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