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她吞了吞口水。

“是小浅。”韩旭知道她听到了，所以没有掩饰，见对面没了声，马上追了一句，“你找她？”

“嗯。”尤哩极小声地应道。

“我让她听电话？”韩旭问。

“不要，不……用。”尤哩大声喊出来，将假寐的尤木吓的睁开眼，被他看神经病似的盯了会儿。她讪讪地转过头，耳根泛起红晕，对着电话说，“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放下电话，尤爸问给谁打电话呢。

尤哩看着前方，说小旭。

尤妈从副驾驶歪过身子，回头问她，文心也回来了？

听到全名尤哩反应了下，说回了。电话那头除了韩奶奶还有一个女声，声音低一些，更温柔圆润，很明显不属于乔浅。虽然多年没见，但是声音似乎没有改变，那个人就是韩旭的妈妈。

尤爸接过话同尤妈聊起来，尤哩耳朵听着他们聊天，眼睛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口。

因为年前拜托邻居把暖气烧起来，从外面进到屋里仿佛到了“天堂”，房间内的摆设从没变过，一如“他们”从未离开。

尤哩帮尤妈收拾屋子，择菜。12点没过，人就基本到齐了。尤哩上边有两个哥哥，一个大她一轮，一个大她五岁，下面有一个妹妹，两人同岁。

大哥去年没回来，尤哩有点陌生，不敢叫人了，被其他人笑了会，一脸羞赧。

没一会儿便有邻居上门，拜年，喝茶，嗑瓜子……笑语不绝，十分热闹。

尤哩觉得有些吵，佯装去厕所溜了。跑出大门才发现自己穿得少，上身白色高领毛衣和粉色马甲，外面零下一度，还有一级的风，吹得她想死。

跺了跺脚，她缩着上身朝街里跑，韩奶奶家在同一方向，约莫四百米，两分钟就可以跑到。

而事实证明天冷能让人进步，尤哩只用了一分钟，比她高中八百米测试还要快。

找到门，尤哩低着头和出来的乔浅撞个满坏，韩旭走在她身后先乔浅一口吼出来：“你，你疯了？”

“快快快……冷冷……”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看把她给冻的。

乔浅皱起眉，拉着她的手往回走。韩旭眸子一暗，看着她们背影笑了，回头问韩爷爷有没有热水袋。

接下来就是顺其自然了，两人一问一答，渐渐露出笑容，原来冰释前嫌这么容易。

下午四时，阳光不那么暖，颜色却更红了。

三个人一起去了篮球场，桥洞，还有“迎客松”。看着松树下的小坟包，尤哩忍不住再次泪奔，她的饺子啊。

回去后，韩爷爷不知从哪儿翻出了炉子，捣鼓生了火，让他们烤红薯吃。三人一听眼睛闪着光，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围着炉子一圈说笑聊天。

这次尤哩一股脑把话说开，坦诚的样子让那两人大为吃惊，张开的嘴巴可以塞进鸡蛋，她掰下两块红薯塞进他们嘴里。

“突然这么坦率……还真不适应……”韩旭嚼着，摸了摸鼻子。

噗嗤——

乔浅笑出声，眉毛动起来，接着尤哩也笑了。

……

天色渐黑，一架飞机划过夜空，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线。乔浅起身去厕所，剩下两人烤红薯。

尤哩眼睛追着飞机移动，没由来地突然说：“乔乔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韩旭也抬头看着天空低喃，“害怕阿衍太喜欢你。”

尤哩缩成一个团，低着头。喜欢已经让她觉得羞耻，还要在前面加一个“太”，直白得让人羞耻，感动又想哭。

“可他是哥哥啊。”声音闷哑。

不稍会儿，一个大掌落在她的头顶，“可不是亲的。”一个长长的叹息，“所以小浅才会害怕……才会躲着你……怕见到了忍不住恨……”

尤哩伸手揉哥就是哥哥。

韩旭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安静了一分钟，尤哩突然发问：“你恨不恨阿衍。”

“说不恨也有点装了。”韩旭笑着自嘲了一句，视线转而落在她身上，“但是比起他，我更恨你。”

尤哩鄙视地眯起眼，跟她有毛关系？

“你啊，处处与我作对，小时候没少喝你给我的奇怪东西，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活该，她是以牙还牙。

“你爱阿衍，爱小浅，爱所有人，连学校门口卖臭豆腐的老奶奶都爱，就是不爱我。撮合小浅和阿衍在一起，这也就算了，连我要走了都不出来送我。”

尤哩被他说的埋下头，然后露出一小半脸，有理有据地道：“乔乔不喜欢你，你也没那么喜欢她……”

瞧她一口一个理由，很不爽，韩旭牙根犯痒想揍她，却听到下一句僵住了。

其实那天我去了。

“我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我……我记得你那天穿了一件黑色t恤，是我送给你“物理竞赛一等奖”的礼物。背着红色双肩包，那个是我们春节逛庙会的时候买的吧。我记得上面印了一个图案，好像是外国的一个超人……”

话突然停在那，对面那个人抬手挡住眼睛，看不到表情，眼泪还是从指缝间跑出来。

尤哩伸出手轻轻附了上去，指尖碰到了那什物，滚烫却温暖。

不听，不说。

误会来误会去。

怨了，误了，这么多年。

尤哩说我们以后再也不要闹别扭了。

韩旭握着她的手重复，再也不要闹别扭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