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顺小跑着走向大门,到垂花厅时,速度慢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放手里掂了掂,不慌不忙的走向大门,笑容满面的和刑部的人道,“我家老爷说清楚了,熊大熊二公报私仇坏了宁府的名声,一切依着刑部的规矩处置就好,这是我家老爷打赏官爷喝酒的,辛苦跑这一趟了。”
官差接过钱袋子,面容冷淡,眉目间尽是倨傲,也不道谢,收了钱转身就走。金顺瞧着他骑马远去才掉转头,望着鹤红色油漆的牌匾,遗憾不已,如果没发生这桩事,过不久,牌匾就该镶层金边了……
回到刑部大牢,官差换了副面孔,忐忑不安的递上手里的钱袋子,低眉顺耳道,“宁老爷回府了,说二人任由刑部处置,这是宁府管家打赏的,侍郎爷……”
黑漆木案桌前,谭慎衍闭目假寐,闻言,睁开眼扫了眼钱袋子,淡淡摆手道,“打赏你的,你收着吧,将两人拉出去,交给福昌。”
“是。”
熊大熊二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被拖出来,嘴角残存着些许血渍,浸得双唇血红,狰狞恐怖。
二人有气无力的被人拖着,经过时,抬头扫了眼案桌前邪魅阴狠的男子,只觉得身子哆嗦不已。
“这世上,没有我谭慎衍撬不开的嘴,没有我得不到的答案,宁老夫人利用你们卖命可不管你们死活……”
他声音低沉,如铁鞭击打ròu_tǐ的声音,两人惊恐的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我这人最是心软,最近烦心事多,手头不想见血,你们出去后,性子警醒些,听说你们还有位父亲?”谭慎衍的话云淡风轻,二人却听得脊背生凉,双腿一弯,跪了下去,“谢侍郎爷不杀之恩。”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当初怎么就听信外人的话走了歪路呢?下去吧。”
官差会意,拖着二人往外边走。
又坐了会儿,谭慎衍才站起身,掸了掸肩头的灰尘,慢条斯理跟着走了出去,他一走,大牢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总算将阎王送走了,狱卒们面面相觑,暗暗松了口气。
谭慎衍衣衫已经干了,细闻,充斥着淡淡的梅花香,是宁樱马车上带的,他面色软和了些,坐上车,福昌跟着跳上马车,隔着帘子回禀道,“两人送走了,宁府的事儿完成了,少爷可是要回府?”
谭慎衍面色一沉,眼里闪过晦暗的光,渐渐,泯灭沉寂,“回吧。”
刚回院子,管家说老侯爷有请,谭慎衍理了理衣衫,大步朝老侯爷住的院子走,问管家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侯爷夫人也在,谭慎衍一想就明白了,胡氏又闹事了。
老侯爷早年出生入死,年纪大了落下一身病根,皇上念老侯爷立下汗马功劳,每个月都会请太医院的人过来为老侯爷请脉,去年的时候,老侯爷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也束手无策,老侯爷还有最多一年的光景,且日日离不开汤药。
想到此,谭慎衍目光又沉了下来,那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正屋内,胡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极是委屈,她旁边的谭富堂横眉冷对,气急了的模样,手搭在桌上,面容冷峻的听胡氏说着。
“父亲,儿媳自认嫁进侯府,待慎衍比亲生的还好,慎平都抱怨说不是儿戏肚子里出来的,可想儿媳待慎衍视如己出,为了他的亲事不辞辛苦日日外出应付众多女眷,为此操碎了心,他年纪不小了,再不定亲,旁人还以为我做后母的故意拖着他不许呢,前两日,儿媳出门就有人暗地重伤儿媳,儿媳当面不发作,心底却难受……”哭着,不时拿手帕抹泪,保养得好的脸,因着断断续续抽泣梨花带雨,好不楚楚可怜。
青岩侯谭富堂坐在一侧,心疼胡氏的同时,怒气横生,想到皇上手里压着的折子,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他这两年能耐了,吃里扒外,是看不起这个青岩侯世子之位了,若他不想要……”
“父亲想说什么,我不要的话是不是可以给二弟?”谭慎衍刚进院子,听着胡氏的话心里头便有数,这个后母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从小到大暗算过自己许多次,他容忍她不过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老侯爷年轻时到处奔波,上了年纪便想安享晚年,一团和气的过日子,否则,哪有她胡氏的今天。
谭慎衍闲庭信步进了屋,眼眸平静无波,冷硬的脸颊稍微露出些和颜悦色,谭富堂心情愈发不好了,拍桌道,“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了,说吧,那些人是不是受你指使的?”
这个逆子待胡氏态度一直不善,那些暗中嚼舌根的夫人多半是受了逆子的暗示,谭慎衍在刑部的作为他一清二楚,愈发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了。
谭慎衍沉默不言,行至桌前,越过两人走向老侯爷,面色一软,“祖父身体不好,怎不好好养着,理会闲杂人等做什么?”
老侯爷平日最是疼爱这个孙儿,听着这话,又气又笑,胡氏和谭富堂是他爹和后娘,哪就是闲杂人等了?搭着谭慎衍的手臂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你年纪不小了,待解决的你的婚姻大事,我也能去地下陪你祖母,慎衍啊,你不能叫祖父走的时候留有遗憾啊。”
老侯爷今年近八十了,谭富堂是他老来得子生下的,平日极为溺爱,有了谭慎衍这个孙子后,又将全部心思转移到孙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