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轻点了头,闭眼再不开口,薛沉璧舒下心来,自寻个角落查看起这身子,马车一路疾驰,终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南安侯府。
傅昀猝然睁眼,从一旁的小案上抽过一枚小匣子,执起银勺往香炉里添了一撮香料。龙涎香的气息渐渐消散,薛沉璧凝神细嗅,那新添的香料不过须臾便蒸腾出富雅之香,隐隐约约还有央止的味道。
央止的毒无色,银勺更是探不出来。南安侯府眼线未尝没有,傅昀这一番动作自是刻意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的。
薛沉璧正待马车停下来,不料那看似病殃殃的傅昀一反常态,一个大力扣住她脉门,一柄精悍匕首从方才掀动的衣袖中滑出,薄刃靠近薛沉璧的脖颈,傅昀抬手将她抵在微凉车壁上令她动弹不得,厉声道:“含玉宫的二殿下从不让身边宫女随身伺候起居,你身为掌事姑姑自不可能不知。那些话你一一答出来,竟是一个不错,居心叵测与魏人做戏给本王看,你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安侯上线了→_→男主还会远么←_←
明天又是星期一惹,我感觉我星期一请假比较多,所以在此立个flag,明天我一定照常更新╮(╯▽╰)╭
☆、第五章
薛沉璧垂眼看了眼下巴处抵靠的匕首,雪花一般洁白的薄刃上透出有些刺目的白光,白光几摇几晃,仿佛要晃入她眼底窥探她心中所想。
傅昀苍白的五官在这一刻突然复苏鲜活,扣住她脉门的手法娴熟,一身在疆场锤炼出来的十八般武艺看样子并不因身体有疾而荒废闲置下来,反倒出手较之常人更是精准狠辣。薛沉璧的目光移至他盖了锦衾的双腿,锦衾因他这番动作已有几分滑落之势,露出畸形扭曲的脚踝。
南安侯是大周首屈一指的大将,从前沙场点兵,刀起刀落间敌方溃不成军,苍茫荒野最后只余下大周将士的雄姿。傅昀因周魏三战成名,他的军队行至边塞何处,何处就海晏河清归于安宁。
薛沉璧听容庭提起过傅昀的丰功伟绩,容庭每每说起傅昀,总是极欢喜细细瞧她,薛沉璧当初还以为他是特意说与她听,后宫向来不得干政,他却能摒弃容氏祖宗的老法,剖开心迹同她悄悄透露……她本以为这就是溺爱,可不过是他笼络住她的一种手段罢了。
南安侯傅昀力压魏国有功,铁马所及之处,享百姓供奉,万民景仰,虽被困兽犹斗的魏国皇族后裔重伤,致其再不能手握刀柄屠戮仇敌,但傅昀及其后世仍享永生爵位恩誉,被他自水深火热之地解救下来的边关百姓亦不会忘了他。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湍之”,功德之树栽种得越大生得越旺,也就越遭人嫉恨。南安侯被魏人刺杀,旁人相信,薛沉璧却一直存了几分疑心,南安侯府是守卫何等森严的地方,容熙派重兵把守南安侯府各门,连侍女仆从都由容熙傅昀合力细择选入南安侯府。为的就是护住傅昀的身家性命,却不料那日傅昀的独女被人拐走,傅昀为寻爱女匆匆忙忙撤了府中守卫,令其去肃京中挨地搜查,不想仓皇之余,他被伺机行刺的刺客以毒剑刺杀,虽避闪及时,脚踝处仍被对方狠狠划了一刀,事后拼尽全力抢救仍令他废了一条腿。
薛沉璧透过傅昀寒光凛凛的匕首缓缓注视他扭曲的这条腿,枯瘦如柴还怪模怪样,看样子不像是被毒瘸的,倒像是被人大力打残了的,忍辱负重多年,将尘俗眼光丝毫不放在眼里,自己却暗中训练身手奇术,这位南安侯果然并非等闲之辈。
心中已有一番计较,薛沉璧却并不显露出分毫,她紧紧靠住车壁,腿脚险些稳不住身子,衫子也快要滑下肩头,她惊慌失措地盯住抵在颈边的利刃,死死咬住唇,沾了脏污尘土的樱唇被她这一咬透出了几分血色,她惊惧不堪道:“奴婢不知侯爷是何意,奴婢本就是含玉宫里的姑姑,不知何处惹恼了侯爷,侯爷竟口出此言冤枉奴婢!”薛沉璧只管咬住自己是含玉宫姑姑的身份不放,即便傅昀再如何疑心于她,她抵死不认也无济于事。
她话音方落,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外头有陌生恭敬的声音止不住激动道:“奴才在此处等了王爷七年,本以为王爷不愿再回此等伤心之地,没想到奴才有生之年竟还有幸见着王爷回来……呸,这喜庆的日子奴才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丧气事做什么,奴才应恭迎王爷回府才是!”说罢恨不得冲过来将傅昀拽出轿子。
傅昀冷哼一声,眼底阴霾密布,匕首来回在她颈子处滑动,刀刃冰凉,脖颈的触感宛如毒蛇吐露出的蛇信子,薛沉璧的颈边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傅昀道:“此处虽人多眼杂,你也莫要有遁走的小心思,既然你矢口否认自己意图不轨,本王也自有法子证明。含玉宫的掌事姑姑,二皇子必然是识得的,且问过子宸,一切也就泾渭分明了……”
子宸是容庭的表字,多年不曾听闻,如今听起来却有生疏的意味,她如今终是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她本待从这里逃出去,就想方设法潜入长公主府里去,查出姜鸢执意陷害薛府的真相,以报前世之仇。
可面前刻意刁难刺探的傅昀却存心要令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