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心脏遽然抽动,疯狂的跳动着,感觉到张偕的手指也忽然紧握,后背忽然密密的渗出一层汗来,不敢再抬头看那两人一眼,只希望快速逃离这座宫殿。
“哦?你喜欢张夫人?”桓缺睁开眼睛,宠溺的看向面前的美人,笑着调侃她:“若是朕帮你把张夫人留下来,你如何感谢朕?”
“陛下!”韩姬用柔软的身体似有若无的轻触着桓缺的身体,轻轻地笑了,笑容沉醉而妩媚:“妾身都是陛下的人了,陛下还要妾身拿什么感谢陛下呢?”
“哈哈!”桓缺嚣张的大笑起来,一把搂住美人,森冷的眸子扫向张偕二人,一锤定音:“那么,便让张夫人留在这宫内陪你两日吧!”
“陛下。”张偕淡笑着一把将谢同君拦至身后,他双手交叠,俯身一礼:“陛下好意,本不该辞,只是拙荆这两日身体偶感风寒,留在宫内恐冲撞了贵人。”
“我一向身体健康,这点小病小灾又怕的了什么?更何况,宫内有御医,更适合夫人调养身体不是么?”韩姬轻轻地抚弄着鲜红的丹寇,带着两分嘲意看向谢同君:“还是说,夫人不敢留在这宫内?”
☆、遗诏
谢同君神色一顿,张偕已经飞快的在她掌心划了两下。两人相处已久,谢同君很快便领会了他的意思,转眼便直直看向韩姬,故意轻蔑的讽刺道:“韩夫人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么?我以为夫人凭已嫁之身还有本事让陛下倾心的,除了容貌,应该还有脑子才对。”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姬暴怒的紧盯着谢同君。她本就身份敏感,谢同君说这一席话,根本就是在故意刺她,一是嘲讽她丈夫被人所杀却被甘愿服侍仇人,二是暗示她不怀好意,不仅自己背叛夫家,还想把她谢同君也拉下水。
身为皇帝,抢夺大臣的妻子本就有悖礼制人伦,因此谢同君断定只要她和张偕严词拒绝,桓缺不敢轻易强行把她留下招人话柄。因此面对韩姬不怀好意的加害,她毫不留情的讽刺道:“贵人乃是陛下的宠妾,而贱妇不过臣子之妻,怎敢冲撞贵人呢?”
“陛下!”韩姬在她这里讨不了好,又被戳中了痛点,此刻气的浑身发抖,委屈的看向桓缺,娇声道:“陛下,你看她!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无礼的女子?”
桓缺方才正直勾勾地看向谢同君,此刻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聚拢到韩姬身上,慵懒的问道:“你可知你什么地方最得朕欢心?”
韩姬当然知道,桓缺最爱的就是她一身赤色曲裾,热烈如火,性格跋扈嚣张,妩媚又勾人,可她此刻却是低眉顺目的低声回道:“妾身不知。”
“朕最爱的,就是你嚣张跋扈的样子啊!”桓缺轻轻捧起她的脸,带着几分引诱宠溺的看着她:“你有朕的宠爱,这宫里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须讲什么礼呢?你想要什么,又何须好言好语殷殷相劝?要不来便抢,抢不过便毁,又有谁敢说你?”
“陛下!”韩姬惊讶的抬头,正巧撞进桓缺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里,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有了朕的保证,美人还在等什么?”
“诺。”韩姬定了定神,忽然疾步走到谢同君身旁,漂亮的眼里盛满讥诮和畅快,好似杀夫之仇此刻终于得报一般,拼尽全力狠狠扬起巴掌,猛地就要掌掴下去。
谢同君将计就计,猝然间后退一步,拔步便往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尖叫道:“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她拼命挤出两滴眼泪,跑到殿外时那内侍前来拦她,她毫不留情将他一脚踹倒,三作两步扑到外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哭着控诉道:“诸位大人救命啊!陛下的宠妾韩姬要杀了我!”
紧随而来的张偕立刻将演技浮夸脸上却没有半滴眼泪的谢同君护进怀里,抚慰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夫人莫怕,诸位大人皆在此处,定会为我夫妻二人讨回公道的。”
“出了何事?”一直闭目养神的刘祜睁开眼睛,略带不耐的犀利眸子直直看向他二人。谢同君只觉得两道迫人的目光直逼头皮,刘祜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一时有些心虚,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张偕早知瞒不过刘祜,况且他的目的并不是取信于刘祜,只是为了昭示出桓缺的荒诞不经以此他打击他在朝中的威信而已,因此便面不改色的答道:“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韩贵人想要掌掴拙荆,拙荆一时吓狠了而已。”
“你!你信口雌黄!”韩姬忽然从内殿冲了出来,一把抬起谢同君的下巴,冷笑道:“你说我掌掴你夫人,那你把巴掌印给我找出来看看!”
“韩贵人此言差矣!”韩姬话音才落,陈容忽然笑意盈盈的接了口:“你想不想打人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打的到人又是另一回事了。你今日可以因为没打到人而否认你想要打人,那么明日朝廷是不是又可以说陈寻没有刺杀成功便是没有刺杀武王殿下呢?”
“你!”韩姬一时语塞,怔愣的看向他,正不知说什么,陈容又继续道:“或者说,丈夫死了之后改嫁的女人是不是可以因为死了丈夫便可以否认她已经嫁过的事实呢?”
韩姬面白如雪,她愤怒地在人群里搜寻着袁珩的身影,逡巡数次,与袁珩的目光对上时,对方却只是漠然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韩姬蓦然惊醒,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进了衣领内。恍惚昏黄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