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只小耗子,你还是得上点心。”工厂位于交通枢纽,这位alha领导觉得有必要强调事情的严重性,眯着眼睛继续说,“他可不只是个命大的实验体。据审讯员报告,这家伙很有可能把螺丝刀?”
“螺丝刀?”
“能撬开梁亦辞那张死不屈服的嘴。”alha领导言简意赅说。
楚悕已经被运到了高架输送带上,远远听见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当即挣脱了胶布,用危险姿势趴在边缘空隙,屏住呼吸听着。
“他俩不是师生吗?”作为关系户,这位beta保全知道的内部消息也不少,不禁问道,“关系好成这样?”
“不止如此。”alha冷笑道,“楚丘这号人你听说过吧?好几年前也是个风云人物。”
beta保全点点头:“可惜英年早逝。”
“他生前和梁亦辞关系不错。临死前大概搞了个托孤,拜托梁亦辞照顾自己的弟弟楚悕。”alha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结果今年警方刚调查出来内幕,你猜怎么着?”
“楚丘之所以会被人盯上,搞到最后尸骨无存的下场,全怪梁亦辞当初行事乖张,惹恼了上面的人。楚丘是因为替他收拾烂摊子才死的。”alha领导还在发出刺耳笑声,“那位梁教授不愧是薄情的花花公子,害死了朋友也没多大反应,继续演一个献身教育事业的好教授,把别人弟弟骗得团团转。”
beta保全闻言,不禁啧啧称奇,配合着领导咯咯笑着。
楚悕远远听见他俩的对话,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没生命的纸盒子,荒谬真相就是腥红的烟头,将他杵穿一个黑焦的洞。
他一不留神,没能抱住钢铁,脚筋被输送带摩擦到,刮破了皮。他担心发出异响,不敢挣扎,只能任由自己再次滚回了输送带的空位,带向下一道工序。
楚悕躺着没闭眼,任由人造灯刺痛双目。他想提醒自己别轻信这群人的话,可他实在没有更多意志力来抵抗喷涌而出的负能量。
他正在缓缓上升,灵魂却坠入深渊。
那两个人还在下方不停地笑。
“所以说啊——”ala人造人冰冷的脸,满意笑着,总结道,“梁教授之所以上赶着替别人养弟弟,还不是因为害死了人,内疚得很。”
楚悕不想再听了。
他的身体被机械臂翻了个面,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牲畜,一团没生命的白花花的r_ou_。
他几近熄灭的求生欲只够他抬一抬手指,然而机械臂的力量过分强大,并不是他这个灵魂油尽灯枯的oga可以抵抗的。
罢了。
楚悕放弃挣扎,甚至来不及等钢印烙铁敲击向后颈,也管不了即将注入腺体的系统随机选择的巧克力味信息素香水。
他太累了。他只想快点睡着,最好永永远远不要醒来。
但愿死亡之后还会做噩梦。但愿噩梦里还有那个人的脸。
在烙铁烧焦他的肌肤,发出恶心的皮r_ou_灼烧臭味前,楚悕这般虔诚地祈祷着。
第67章
楚悕醒来的一瞬间,后颈腺体还存有梦中灼烧的痛觉,令他想起夏日被机器轧过的泊油路。
深色窗帘大敞开,只余下透光的纯色纱窗帘,遮蔽住大半刺眼明亮。过滤后的清晨争先恐后渗入,爬向床单,将楚悕蜷曲手指映得透明。
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类、人造人,还是无实体的气态。
记忆争先恐后涌入。他头疼欲裂记起自己被钢印烙铁烫过的感受,以及被强行注入人工信息素的过程。
那时候,他记挂着外面低声讨论的两个人,不敢惊呼,不敢妄动,任由自己在不透明的机肚子里歪来倒去,只敢伸手胡乱在空气里抓着。
轰鸣的机器壁很滑,他勉强抓到了好几次人造人的手臂。那些没苏醒的人造人像j-i,ng美而呆滞的展览品,冰凉得可怖。有一两位oga,好像还被他抓出了血痕吧?也不知道抽检机器人有没有及时发现,将那两人剔除报废。
随后,楚悕试图充当一个没主观意识的完美产品,包装进成品箱,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可惜烧焦的后颈作为瑕疵还是太明显了。很快,光电检测发现了他,“滴滴”响过两声,他就被迫从最后一个剔除轮里滑出。
最终,他九死一生地从运送废品的推车里逃出来——感谢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所有关卡都完全没有人类监守,全靠机器人运作。
幸好楚悕疼得再意识模糊,也能够凭借几近罢工的脑子,骗过一两个程序简陋的运输机器人。
楚悕从撬开的门闯出去时,那位领导和保安早已不知去向。大概他们是嫌工厂太吵嚷,随意找了个小屋子待着吧。
楚悕吐息炙热,半睁眼想着,冒着台风无头苍蝇似的东奔西窜。
那种被几近撕裂的疼痛感,到了今天他已经难以想起,只记得自己最终逃也似的来到一块青草地,刚好见证台风停歇的瞬间。
他“扑通”栽倒下去,手臂搭着胀痛的眼睛,就着皮r_ou_腐烂味发起高烧,也顾不上去管台风会不会卷土重来,将他卷去天上。
这种经历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毕竟在父母和哥哥相继离开前,他可是娇气得一刮风就要把家里所有窗户全锁上。
在任教时,梁亦辞总爱开玩笑,评价这位学生是只漂亮的纸老虎——平日里装得很凶巴巴,一场雨淋下来,就会现出原形,变成透明书页,让人不敢花大力气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