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春心里清如明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装作讶然道:“为何不去?你看今日天气多好,整日在屋里闷着也不是办法,出去逛逛说不定看见些熟悉的事物,你能多想起些以前的事。”
最后一句说得柯琅生有些心动,他不在连瑾春面前提起这些,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在意从前自己到底发生过什么。
连瑾春见他不语,知他自有思量也就不再劝说。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饭,连瑾春回头就把自己关进房里。柯琅生收拾好碗筷之后,正要去找他说话,可这会儿尚未走近连瑾春的房间,却见他开了窗,将一只信鸽放了出去,神色之间颇有些伤感。
……又发生什么事了?
柯琅生先是皱了皱眉,可转瞬一想反正他的事总是神神秘秘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多想了。
刚想走近去敲开他的门,连瑾春自己却是拎着剑出了来。
柯琅生一愣,连忙跟上去:“你去哪儿?伤都还没好!”
连瑾春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的时候已是笑得眉眼弯弯,声音飘散在夜风里极为轻柔悦耳:“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脚,况且伤口早已结痂了。我要去山下逛逛,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他什么时候见过连瑾春露出过这样的笑来,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只能傻乎乎的睁大眼看着他,待到人已经走远了才跳起来,咋咋呼呼追上去,“我去!谁说我不去!”
小镇果如连瑾春所说,热闹非凡。
柯琅生听着这些喧哗的人声,心情好得不得了,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
“我们去哪儿?”柯琅生笑。
连瑾春看着他,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妓院。”
明明灭灭的灯火之下,柯琅生的神色渐渐变得晦涩不清。
只见他咬紧牙关,拳头紧握,那模样分明是在生气,可居然一言不发径自跟在连瑾春身后,闷头朝街上最热闹的烟花之地走去。
两脚刚迈进大堂,那喧嚣的景象像被浪花打翻了一般,一波一波朝里头卷,竟将欢歌笑语的声音吞没得一点不剩。
气氛诡异至此,柯琅生哪里还顾得着生气,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他怎么会知道先头自己在这儿厮混的时候,连瑾春每回来都要闹出点事儿来,在这妓馆里是出了名的“灾星”。
老鸨别说招呼他了,心里只怕是恨不得这两个瘟神快快离开。
可连瑾春今日来显然不是来砸场子的,将一锭成色十足的金子抛进老鸨怀里,他淡淡道:“好好伺候这位爷,我照旧。”
有了钱什么都好说话,老鸨瞅着连瑾春往楼上走的身影喜笑颜开:“哎哟公子爷,我九娘办事儿您还不知道嘛,只管放一千一万个心,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准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眼疾手快地一把勾住柯琅生的胳膊,她贴上去,娇笑:“爷去哪儿呢?”
柯琅生急道:“喂,连瑾春你给我回来……你放开!我跟他一块上去!”
“他有他的乐处,您管他做什么呀?”
大堂内又很快热闹起来,一堆姑娘将柯琅生团团围住,你推我攘的在他身上蹭来摸去,压根儿不让他跟着连瑾春而去。
“你们走开!别拉着我!”
柯琅生眼看连瑾春走得连影子也不见了,顿时火冒三丈,可偏生良好的教养让他绝不会对女子动粗。
那些人伺候了他好一段日子,哪里会不明白他的x_i,ng情,口里面笑吟吟的敷衍道:“好好好,你随我们去房中坐下,我们就放开。”到了房里,只管压着他往他嘴里不住灌酒。
连瑾春你居然……居然真的来这种地方……
看样子还是常客!怪不得今日出门你那么高兴了!
柯琅生一想起他之前露出的灿烂笑容,心里的愉悦一扫而空,黑着脸拍掉凑到唇边的杯子,怒道:“滚开!”
杯子碎裂在地,吓得姑娘们一阵惊呼。
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红衣女子咬咬唇,快步走过去用身体将柯琅生半开门又压回去了,对着他笑道:“公子做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莫不是我们伺候得不好?从前你可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们讲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从来就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又怎么会是那种日日沉迷酒色,来这种烟花之地的人,柯琅生皱紧眉头,呵斥道:“姑娘快让开,否则别怪我客气!”
“如何不客气?公子莫不是要打我?”她扬起脸,“来啊,朝这儿打!”
“你……”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咽下去,腹中却似灼烧一般发起热来,口中的辛辣味弥久不散,连瑾春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嘶哑的声音在这漆黑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一双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拍打背部替他顺气,连瑾春怔了怔,低声道:“你来啦?这回的任务是什么?”
萧羽叹了口气,坐下来夺过他的酒壶,劝道:“别喝了,明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杯,喝醉之后还难受得要命,为什么偏要为难自己呢?”
从怀中抽出密信递给他,连瑾春接过来,点亮烛火,飞快看完之后将它烧毁。再没有什么留下痕迹,他们也仿佛从不曾碰面,连瑾春拿起剑,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不想知道……我安排得怎么样么?”
萧羽慢悠悠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连瑾春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眸光微微闪动,他低声浅笑道:“连主公都夸赞你办事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