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的人不能靠太近。
邹郎君在大堂坐着便要所有人都滚,要东西了找人找不到便发脾气,一会说声音大了,一会又骂没点声响跟个睡在棺材里一样。
仅仅几日客栈主人便知这是个祖宗,却收了钱不好赶人。
邹郎君疯了几日,有日猛地看见阿雪见他的眼神,也拿他看疯子,便又好像清醒了般,说了句你倒是开心。
阿雪无话对他说,这晚邹郎君便径直回家去了,剩下的钱他说就给那个穷小子当做食宿罢。
阿雪松了口气,将这几日攒下的信拿出来看,陆照阳虽不能见他,却托了人给他送信,讲的都是些家常话,像是兄长对着幼弟嘘寒问暖,便是送出时叫人拆开看了,也寻不到任何诡疑之处。
阿雪思念他,却不如从前仿徨,心里有了结实的底子,比起邹郎君,他每日抱着信笺,就像每夜过来看他的陆照阳。
前途光明,白日是万丈斗阳,夜里是月银小径,路途清晰,知了声,虫子叫的,花花草草的馥郁,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回家了。
邹郎君又打扮得人模狗样,抓了阿雪来陪他,阿雪没他力气大,不情不愿。
“你当我愿意叫你?不过是略看得起你罢了。”
阿雪撇嘴,他不喜欢这时候的邹郎君,想来还是那会跟他坐在院子,有些傻愣好笑,死皮赖脸的那时好。
这么一想阿雪生气,摇头叹气的。
邹郎君带他七拐八拐,走了许远,人也渐少了,朱门高户现了原型,阿雪绷紧了脸,不知他带自个来这做什么。
这是真真正正天子脚下,不远处极淡的影子里藏着的巍峨。
邹郎君停下来,指着一处问他认得么?
阿雪看了几眼,认出字来,“卢?”
他小心猜道:“不是陆照阳的妹妹嫁的那户人家?”
“是啊,婠娘子便嫁到这了。应该说是陆家人反应快,早将人嫁了出去,不像真娘,你说要是晚了一步,她会嫁给谁还是随便哪个地方的土皇帝?”
阿雪不说话,知道一想到真娘,邹郎君就犯病,想来他是连陆家都恨上了,婠娘和真娘相差无几,若没太后,她二人自然无需别的顾忌,自有得意郎君任她们挑选,可一个被远嫁,一个嫁了不如娘家的卢家,虽说是清贵,可往后自然是比不得家中权势,于后代却是一个阻碍。
卢家门庭清冷,看了几眼后邹郎君便带阿雪走了。
阿雪没能见到婠娘是个什么样子,以后回去路上他能跟陆照阳说说,叫人放心。
可这一走,怕是也没机会看看陆照阳的家人了。
如此阿雪通了关窍,明白邹郎君所思所想,可这感同身受邹郎君怕是嗤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