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与顾夕歌身后不远处的传送阵法已经开始运转,但那短短一线路程却全被拂云界主带来的那十八名大乘修士封堵得严严实实。拂云界主一双妙目更牢牢盯着他们二人,显然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直接将他们二人当场斩杀。
以往不管面对何等强敌,陆重光都有自信能够与其周旋抗衡,可拂云界主这样的敌人着实太可怕。她不光容貌娇美心机过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陆重光在那黄衣女子面前竟有一丝无能为力之感,着实太让人挫败。
这情景着实诡异极了。他们周遭灵气翻涌天空阴沉,不远处却是倾颓破败的华美城市,残垣断壁与岩浆泥土堆积在一起。在场的十几名大乘修士分成两派,一派人多势众气定神闲,另一边却仅仅只有两人。但那占优势的一方却并不急着赶尽杀绝,他们全在等候正中央那位黄衣女子的裁决,好似听从皇帝号令的恭顺臣子一般。
陆重光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错觉,仿佛他此时与顾夕歌心意相通,一同对抗着整个拂云界。然而一切终究只是错觉,他们何时有过那般亲近之时?
眼见陆重光依旧不答话,拂云界主并不催促他。她以手支颐气定神闲,淡而又淡道:“你可曾对黎楚心动?我瞧那孩子自去过一趟虚空界后,就对你芳心暗许不能自拔。只可惜她去得仓促,否则我倒愿意成全你们俩的好事。”
拂云界主将“去得仓促”说得额外重些,目光冷冽地瞥了顾夕歌一眼。显然,她实实在在将顾夕歌恨到了骨子里。不管因为那白衣魔修杀了她的儿子,抑或因为他是商剑影的传人,她都绝不可能放过顾夕歌。
更何况几桩事情叠加在一起,足以让拂云界主将他当做商剑影本人一般看待。她恨不能立时将那白衣魔修当场处决,更把今日白玉京的毁灭全都算在顾夕歌头上。
一个大权在握的人必定霸道又专制,不管此人是男是女都是如此,而拂云界主更是其中翘楚。她说要放了陆重光,周遭那些大乘修士竟无一人敢出言反对。可见整个拂云界的确是她之天下,所谓三位序子各怀心思分庭抗礼之事,也不过是拂云界主无聊时打发时光的小游戏罢了。
能得拂云界主这般宽容,陆重光可谓幸运到了极点。但他却依旧沉默不语,既不想说话亦不想表态。
别人不答应你的条件,要么因为其心有顾虑不愿行动,要么就是你开出的条件不足以让其心动。于是拂云界主又轻描淡写道:“我一向觉得九峦界不是什么好地方,区区一个六等大千世界也能有徐炽麟和你百般维护,着实不值。”
这黄衣女子再一次起站了起来。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陆重光面前,每一步都带着无比的自信与笃定。
拂云界主扬起一张灿然生辉的脸,淡淡道:“我知你心中顾虑,亦知你为了九峦界付出了何等代价,倒不如此时来个干脆利落的了断如何?现今拂云界三位序子全都死亡,其余人并不能继承界主之位。若你下定决心杀了他,我可立你为序子,从此在整个拂云界中,你之权位仅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那十几名大乘修士中立时有人忍不住了。可他刚要开口,就被拂云界主的森然一瞥堵住了所有话。是的,拂云界主就有此等威能与权势,整个拂云界也臣服于她纤指之下。
这条件着实太过优厚,优厚到陆重光也疑心拂云界主在骗他。但那女子却依旧坦然地直视着陆重光,朱唇轻启:“我向来不说假话,天道可鉴。”
于是拂云界主就瞧见,那年轻人越发沉默了。他此时目光也在游移不定,惴惴不安不敢多言半句。
那身形纤细的黄衣女修却不再将目光放在陆重光身上,她微微仰起头凝望着天空之中暗淡的星辰与明月,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她终于能将这句话第二次说出来,距离上次足有八千年之久。岁月催人老,即便自己依旧年轻貌美一如当年,可她这颗心早已脆弱无比不忍细看。现今徐炽麟去了商剑影也不在,最后赢的人依旧是她。她就要硬生生将徐炽麟这传人拉到拂云界中,让那狠心至极的九峦修士神识俱灭后亦不得安宁。
那与徐炽麟颇为相似的年轻人终于做了决定,他一双眼睛更比天上的星辰璀璨而明亮。她没看错人,从未看错人。尽管这年轻人与徐炽麟颇为相似,但他们二人却也截然不同。
和当初优柔寡断的徐炽麟不同,这身兼天命的年轻人更狠心也更理智。他可以为了最终的目标毅然决然舍弃一切,只丢弃一个同伴又算得了什么?天之骄子身兼天命自有过人之处,并不需他人理解分毫。
拂云界主当真对这年轻人满意极了。她用余光瞥了那白衣魔修一眼,却见顾夕歌神色如常漠然无比,似是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看见这二人反目成仇分道扬镳的情形,就仿佛目睹了徐炽麟与商剑影当年之事,着实痛快极了。
好,很好。只为了今日这桩事情,就能隐隐了却她心中夙愿,一切又有何不可?白玉京毁了可以再建,灵脉没了重新修补便是,唯有她心中一直缠绕未能放松的执念搅扰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随后她却要一点点扯碎那白衣魔修的肉身,再将其神魂直接抽出折磨百年,即便破界飞升也要让其不能解脱。谁叫这人平白无故获得了商剑影的传承,谁叫这人偏偏杀了她的儿子?
纵然她从未与卢若澄说过他的身世,平时也将其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