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弄玉所言,只是实情之二三。
较之更为重要的是——
“今日在场高手云集,言儿此去难保不会遭人察觉,若能有你同行,白凤自会放心不下,如此一来,既无需好言相求,欠下流沙人情,又可无需酬劳,便多一层保障,将危险降至最低,自当是上上之选。”此乃甘墨原话。可彼时的弄玉却听出了更深一层的含义——这么个不惧辛劳、忠心耿耿的护卫哪找去啊,当然是得人尽其才、好生利用啦!
而事实证明,白凤确是来了,虽说未有现身。弄玉因着眼际瞥见的那片白羽毛而陷入了瞬间的恍惚,而下一刻,又遭某人将思绪生生扯回。
“切~~,墨墨也真是的,把本姑娘当什么人了,我会是那种为了男人而失了分寸的人么?”
你就是!当然,此话,弄玉是不会宣之于口的,要知道,这可是连墨儿都要忌其三分的人哪!想起当年那群无耻之徒的下场,以及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弄玉至今仍觉恶寒,她今日若真直言不讳了,只怕过不了今夜,便得清白不保了……
此后,她们二人再无对话,屏息凝神隐于树后,只因,正戏要开场了。
剑道馆内,以剑论道。
张良一派潇洒悠然相,说好听些,便是唇枪舌剑,威力不小,可若是说得难听了,那便是——饶是你已然杀意满满,欲将掌中之剑抹到我脖子上了,可我说不动手,那就是不动手,你能奈我何?
如此,终引得六剑奴齐聚,张良以一敌六……
想来,这便是那日墨儿的处境了。
两方手腕遭铁链所束,顿失还击之力,周身各处要害皆置于剑刃之上,徒余任人宰割的份……这,便是罗网的嗜血手段?
如他所料,六剑奴欲痛下杀手之际,遭扶苏厉声喝止。
如此一来,却也佐证了,对于这位帝国贵公子,她竟真的了解至斯……
至此,首场比试,张良对战六剑奴,由扶苏判之为平局。
紧随其后的第二场,颜路对战胜七,亦是口是心非的某人最为上心的。
既能胜任儒家二当家,自是实力卓尔,只不过,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这家伙竟有这般强……如此想来,难怪那日她反抗不得,难以招架了……咳咳,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这般胡思乱想……
然,当听到此场比试的判定结果时,夕言仍是不免要在心内调侃一番,墨墨啊,看来,你的公子也并非是大公无私的嘛!
末场,道家天宗掌门晓梦对战伏念。
不知怎的,夕言总觉得这位满口辈分规矩的儒家掌门有些面善。
“你们儒家条条框框太多,不嫌麻烦吗?”
听罢,伏念心头微颤,只因,曾经亦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你们儒家条条框框诸多繁杂便也罢了,怎□□出来的弟子还这般木讷,你怕便是其中最是无趣的那个了吧!”
……
此场内力比拼,远超寻常高手的境界范畴。
水性无常,最难把控,他们以水为凭,辅以内劲,注以剑气,聚之成形。
如扶苏所言,此场比试,胜败如何,已不复重要。
沧浪分流,循以成规,我做到了,可你最终也未能立守诺言,相许以红妆……
未去深思晓梦话中或有隐含着的言外之意,伏念心内浮起另一殇思。
……
小圣贤庄事了的同时,噬牙狱走失人犯,盗跖与庖丁被成功营救而出,此事直让方由小圣贤庄归至将军府的扶苏震怒,李斯与章邯亦因而受到波及,各自跪领惩处。
自内堂而出,本欲出外暗访的章邯因立身于长廊之上的赵高而止住了脚步。
“章将军,此次俨然是那六个奴才无用,以致拖累将军受了公子的重惩,真是让赵高好生歉疚。”
闻言,他踵足旋身,沉道:“中车府令言重了,此事过失在我,公子亦不过是依法惩处罢了。”
“那是自然,”话间微顿,赵高细长狭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可有一事赵高不明,为何本该担主责的李大人此次仅是罚了年俸,却要章将军降阶一级,着实是发人深思哪!”
他眸色一顿,话声连带沉下,“中车府令过虑了。”
“希望是如此吧,”赵高唇角侧勾,“只不过,此次公子的惩处会这般有失偏颇,莫非……”
对方有意拖长话音,话中有话,他又怎会听不出,“中车府令但讲无妨。”
赵高笑意微冷,声嗓阴柔,“莫非当年宫内盛传章将军与那位罪臣之女之间有私的谣言,并非是空穴来风,为人中伤?”
“……中车府令,还请慎言!”
……
转眼入夜,外间风声萧瑟,里屋却是暖意满满,以至于墨家诸位,不管是哪位,都或多或少抱上了看戏的心理。
“言儿,在想什么?”一回来便一语不发,沉默至今,颜二当家明明毫发未损,不是么?
某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是有问必答,“那柔软度,那家伙是男的没错吧?”
她眼尾扫去,睇去一眼,“怪哉,你不该是最不会有此疑窦的那个么?”
夕言一时未解其义,顺势回问,“为何?”
她笑挑眉梢,“你不是早已亲身验过了?”纵是视线多有模糊,她仍能明辨夕言面上那瞬间的精彩幻变,是而唇角起谑,倏发慨叹,“睡过就是不一样啊!”
“噗——”
乖乖,下次再不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