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不要……
在一片鲜红的色泽中,他仰天昏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一直在赶路,然后有急急地脚步声过来,几只手拉扯着他,力道之大,都是那般坚持,不容置疑。
终于有人松开,有人抱紧,动作轻柔中带着战栗,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做了怎样的交换,怎样的承诺,他只是神智浑噩,一味沉睡。
气若游丝,意识微弱,感觉到嘴里被喂进了东西,浑身的痛楚再次消减,却仍是止不住的酸软昏沉,脑袋里有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茧而出……
铮的一声,似是天际龙吟凤鸣,紫气东来,漫天霞光。
是琅邪神剑!
佑护赵氏王国皇室子孙江山社稷的琅邪神剑!
他,还是将自己藏在寝宫未及归还的神剑带出来了吗?
他们要的,不只是他和元儿,还有琅邪神剑,赵氏王国江山!
听着那贱鸣声,气急攻心,脑中不适却立时消退,他沉睡过去。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身上,鼻端充斥着淡淡的清冽香气,轻飘飘的,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每日午时过后,或是在寝宫与他相拥小睡,或是抱着元儿在院子里晒太阳,什么都不念,什么都不想,那么简单,那么纯粹的幸福。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一缕金色的光芒,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奢望。眼睑眨了眨,那滴心酸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动半晌,终于顺着眼角,无声滑入发鬓。
他没死成,又回到了无望的现实之中。
身上的感觉渐渐回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上,车厢宽大,四平八稳,方才的阳光也是真实的,正从车窗飞扬的布帘处照射进来。
侧畔又一道欣长瘦削的人影,似是感觉他的微动,凑上前来,俊脸白净得全无血色,几近透明,带着丝丝欣喜,还如昨时一般,眸光如清幽的溪流,对着他弯眼一笑:“终于醒了。”
那样的笑容,让赵佑有瞬间的怔忡就好像当初在寝宫浴室初见,他也是这般,话声轻缓,微笑淡淡,清新如朝阳。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该多好……
别开眼去,他面色漠然,环顾下车厢四周精心布置的环境,清单启口:“袁承志呢?”
只一瞥,就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委。
他的预感没有错,袁承志那个笨蛋,为了救他,把他又送了回来。
他的命暂时保住了,可是却又重入魔窟,再次丧失了自由,也将再次面对未知的折磨与考验。
生命与自由,孰轻孰重,他怎会不清楚,不明白,只是想为他那点最后的可怜的自尊在垂死挣扎,而袁承志,已经帮他做出了抉择。
活着,才有机会,活着,比什么都强……
呵呵,是天意么,他对袁承志撒谎隐瞒,拼死逃出去,经过这数日的躲避藏匿,餐风露宿,结果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一成不变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