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面,折御卿都是叫“李将军”,今日却为何改了称呼?
他正在诧异,却听折御卿极为恭敬地道:“家翁有些事情与叔父商议,还要请叔父移驾大营,家翁备下了些野茶,正在扫榻而待……”
李文革奇道:“令公有事,请一名亲兵来吩咐一声便是。又何苦要劳动少将军大驾?”
折御卿赶紧道:“少将军之称。御卿可不敢当。叔父直接唤侄儿的名字就是了。”
李文革还在懵懂中,李彬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冲着李文革使了个眼色,淡淡笑道:“怀仁,你与宣节的叔父和父亲平辈论交,如此称呼。原也是该当地……”
他伸手止住了要说话的李文革,收拾起桌子上的履历,道:“怀仁去吧,这些琐事,老夫去料理便是!”
李彬急忙起身相送,李彬却止住了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当下李文革赶紧换上了公服,随着折御卿两人两骑。向着城外驰去。
折御卿一面看着李文革在马上的僵硬身姿。一面笑道:“叔父还没骑惯马么?”
李文革苦笑:“倒是骑惯了,只是还不熟练,稍有不留神。这畜生便要撒欢!”
折御卿笑道:“叔父是控马不得法,马儿与你始终怀有警惕,这才处处别扭。骑马不是将马当作苦力来奴役,而是当作伙伴、袍泽,当作血肉相连地亲人,这样骑马才会让马渐渐适应你,不至于再因为害怕你而时刻战战兢兢,人和马都如此紧张,只怕走不十里路,便都要累到脱力了!”
李文革心中暗自大叫惭愧,细封敏达也和他说过同样地话,只不过他总是克服不了自己地心结,因此总是难免紧张,所以骑马行军对他而言始终不如步行轻松。北征时他和士兵们一道步行,还引得骑在马上的折从阮颇为感慨。
正想着,折御卿道:“这几日在叔父军寨中盘桓,实在是大长见识!”
李文革笑道:“那些玩意都是表面功夫,不值一提,倒是你这少年英雄,十六岁便跟着阿翁出来打仗,着实不易。”
折御卿撇了撇嘴道:“叔父莫要哄我,军纪军法,阵列阵法,白刃格杀,这些都是军队里最重要的东西,不上丰林山,晚辈真的不知道,这兵居然还能够这么练的。我家练兵之法便是实战,再窝囊的新兵,实战中挺了下来,便也是能战的老兵了。若是能以此法练兵,则每次上阵,便可以少死好多人了!”
说到这里,他羡慕地道:“便以什伍军官们领会命令地程度而言,晚辈自从生下来阿爹便在教我看地图记地名,然后便是看地形记地形,目测距离远近高地,估算时间长短,那时候真是要记住府州城外每块石头的大小形状,否则回家便要罚背书写字。稍大一点,阿爹便叫我学着从军,这些年来最头痛的便是什伍们太笨,几面小旗,前后左右一摇一晃,他们便晕了,有的人要上两三次战场之后才能记住一些简单的旗语,可是在大人军中,什伍们受领命令的程度极高,基本上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真不知道叔父是如何做到的!”
李文革哑然,嘿嘿笑道:“这却也没甚么难的,平时说得多,用棍子多敲打一下这些什伍们,逼着他们动脑子,开始效果或许不显著,慢慢地脑筋便灵活起来了……”
他问道:“依你看来,我们军中有哪些不足呢?”
折御卿道:“……若说不足,叔父地兵时间概念不强,行军之时一旦扎营睡下,起身地时候便需要军官叫起,换岗的哨兵不会掐准时间自己醒来去换岗,需要别人叫,所以叔父军中到处设的都是双岗,不想我家军中设地单岗……”
李文革点了点头,士兵的生物钟在山寨还算管用,一开始长途行军就变得混乱了,好在习惯了迅速行动,倒也还不至于因为生物钟紊乱而误事。
“还有
李文革轻声问道。
折御卿想了想,道:“叔父麾下那位沈统制。确实很能打仗,用我家军中老兵的话讲,他地鼻子特别灵,能够嗅出危险和战机,是天生的将种。不过他的缺陷一样明显,对地形吃得不透,穿越横山山口的时候前锋足足侦察了四个时辰才通过,太消耗时间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若是侄儿去侦察。只需四处看看。拿眼睛一扫,便知道哪些地方易于设伏哪些地方完全没可能,只需要搜索不多的几处地方即可,用不着那么用子一般拉网搜索……”
“哦——?”李文革听得他对沈宸的评价,倒是觉得颇为新鲜。
“还有银州一仗,他只对州城做了一个简单的远距目视侦查,审问了几个驿卒便敢攻城。胆子实在太大,却也实在太冒险了,若是换了侄儿,手上只有这么一点点情报可是万万不敢贸然出兵的。上城地时候,连云梯都没来得及造,后续地部队登城速度缓慢,需要搭人梯上去,幸亏城内空虚已极。否则李光俨只要在城梯上埋伏下三十个兵。上城地弟兄们便是全死绝了城门也万万打不开!”
李文革微微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指挥攻城战,能够打赢便不错了!”
折御卿道:“我家军守城时比较随便,谁都可以。攻城时却万分谨慎,除非万不得已,绝不攻城,若情势所迫没有办法,也要详细收集分析守军的情资,一起仔细商议攻城的战术和方法——最后由阿爹拍板定论,便是阿翁,这种